寨桑福晋见她说的诚恳,也就不再遮闪藏掖,叹道:“那事不是沒想过,只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來了。”
“科尔沁左翼再沒适婚的格格了么?”
“也不是……”寨桑福晋压低了声音,颇显头痛的拧紧了眉,“其他贝勒家里倒是有几个……只是…
…”
底下的话沒再接着往下说,我撇了撇嘴。姑且不论右翼那一支大宗有沒有人选,只是左翼这一支里,
若不是莽古思的血脉,她们也不会放心任由明安或孔果尔家的女孩儿渗透进汗宫后宅去。虽然彼此都是蒙
古科尔沁的族人,但同族不同亲,万一搞得不好,非但不能帮上哲哲和布木布泰,反而让其他族支占尽了
便宜。
转眼过去半月,莽古思父子招呼得极为热心周到,我大抵知道他们的用意,不过是贪图毛祁他特那两
千多户部民和三千多头马匹牛羊。
我原还指望毛祁他特能够坚定原先的想法,到沈阳去投靠皇太极,可就目前的形式看來,安逸享受,
丰衣足食的太平生活已动摇了他的决心。他有可能放弃原先的打算,直接把部民安顿在科尔沁,留下不走
。
我大为焦急,可也无计可施。虽说毛祁他特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待我另眼相看,自打我自作主张的认
了他的大福晋做额吉后,他待我又是倍添亲厚,已下令去了我的贱籍,命下人们称呼我为“哈日珠拉格格
”,然而说到底,在这种去留的政治决策问題上,他仍是不会听我半分建议。
这一日我在帐内收拾东西,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毛祁他特去留的事情,大福晋的贴身丫头苏日娜笑
嘻嘻的掀了帐帘子走进來,在我跟前瞅了老半天一个劲的抿唇偷笑。我被她古怪的笑容笑得心里直发毛,
她忽然噗哧一笑,调侃的说:“苏日娜给格格道喜了!”
“喜?什么喜?”我咽了口干沫,有种乌云罩顶的不祥预感。
苏日娜压低了声,凑过我的耳朵:“我才听寨桑福晋和咱大福晋说了,说……嘻嘻,说这里的寨桑贝
勒相中格格了,替他的儿子满珠习礼台吉求婚,这会子正在毡包内谈论着聘礼呢。”
轰!我如遭电亟,耳朵里嗡嗡声不断。
满珠习礼?!布木布泰的哥哥?!兰豁尔的丈夫?!
我來科尔沁半个月,的确曾经向人打探过满珠习礼的情况,确定他果然娶了兰豁尔为妻后,因为正带
着妻儿和族民去了远处的水草肥沃地放牧,所以一时无缘得见。
我霍地站了起來,苏日娜被我吓了一条,白着脸退后半步,惊疑的望着我。
让我嫁给满珠习礼?!还有比着更恐怖和可笑的事情吗?
寨桑为了笼络住毛祁他特,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手指握紧成拳,瞥眼见苏日娜顶着发白的一张脸战战兢兢的望着我,目光中流露出困惑和惧怕,想是
我刚才咬牙切齿的模样吓着了她,忙收了满腔怒意,缓和脸部表情,柔声说:“知道了,你且不要说出去
,我等额吉自己來跟我说,免得以后被科尔沁的人说我不懂矜持,不够稳重。”
苏日娜连连点头,钦佩的赞叹:“格格真是好福气,我如果能有格格一半好命……”
我不耐烦听她唠叨,挥挥手让她出去。等她一走,当机立断的卷了几件衣服细软,悄悄溜出毡包,借
口外出行猎,将毛祁他特的坐骑和弓箭刀具一并领走。
骑马一口气奔出三四十里,眼看天色擦黑,我见四下无人,利落的将身上的长袍外套脱去,换上包袱
里的一身男装。我一边将散乱的头发打成长辫,一边大口的吞咽干粮,小半刻时辰后,稍稍辨了辨方向,
立马继续星夜赶路。
我在马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腔中有团火焰在郁闷的燃烧,鼻子酸酸的,眼眶里不争气的湿润起來。
苍天无眼,既然把我送回到了四百年前的时空,却为何又要接二连三的作弄我,让我和他远隔千山万
水,相见无期?
难道说,我和他之间当真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