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趁着春草未青前,皇太极终于决意第三次亲征察哈尔,遣使命蒙古喀喇沁、土默特、伊苏
特、扎噜特、翁牛特、喀喇齐哩克、巴林、科尔沁、阿噜科尔沁等部,十日后出兵随征,相约在昭乌达会
师。
虽然决定來得突然,可满朝文武却少有惊愕之色,皇太极对林丹的恨意深恶痛绝,稍能揣摩圣意之人
皆是一清二楚。
当日济尔哈朗回朝告知全家,此次西征他将随汗出征,沈阳则由阿巴泰台吉、杜度台吉等人留守。
乌塔娜虽然性情婉约柔顺,可骨子里却透着叶赫族人特有的刚毅,只是默默吩咐下人替丈夫备下从军
行囊。倒是那三位福晋,不是咋咋呼呼,大惊小怪,便是哭哭啼啼,沒完沒了。别说济尔哈朗嫌烦,就连
我见了,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恨不得大军当晚便开拔出征,扫却耳边嘈扰。
“阿步,军令已下,明日我当整顿镶蓝旗将士,宣读大汗汗谕。你……”
我领悟其意,当即学男子礼仪甩袖单膝跪下:“镶蓝旗小卒阿步接听军令!”
济尔哈朗从箭袖内取了一卷黄帛出來,缓缓展开:“宣大金国汗谕----以察哈尔汗不道,故亲率大军
征讨,必先纪律严明,方能克敌制胜。八旗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以次相统,当严
行晓谕所属军士,一出国界,悉凛遵军法、整肃而行。若有喧哗者,除本人即予责惩外,该管将领,仍照
例治罪。大军启行之时,若有擅离大纛,一二人私行者,许执送本旗固山额真,罚私行人银三两,给与执
送之人。驻营时,采薪取水,务结队偕行。有失火者,论死。凡军器,自马绊以上,俱书各人字号,马须
印烙,并紧系字牌。若有盗取马绊、马络等物者,俱照旧例处分。有驰逐雉兔者,有力人罚银十两,无力
人鞭责。启行之日,不得饮酒。若有离纛后行,为守城门及守关门人所执者,贯耳以徇!”
军令如山,果然严不可欺!
济尔哈朗在宣读汗谕时语气凌厉,庄严肃穆,我悚容正色,不敢轻忽玩笑。待他念完后,我伏地磕头
,三呼万岁。
“起身吧。”他恭恭敬敬的收了军令,脸色稍缓,慢慢恢复笑容,“你可不是一般小卒,你是我济尔
哈朗近身侍卫……不过为了行事方便,你还是作男装打扮,切记不可随意离队,时刻随在我左右便是。”
我闻言非但不喜,反而大失所望。若我是女子随军,则一般负责后勤,若是做了近身侍卫,不让我随
意离队,那我还怎么去找皇太极?
“爷,你要的东西我都命人打点下了。”乌塔娜袅袅从梅树后走出,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她空灵如仙
。只是脸色太过惨淡,白如蜡纸,面颊削瘦,衬得那双黑眸越发大得出奇。她缥缈的站在雪地里,恹恹一
笑,好似一朵过了花期的白梅,转眼变将凋谢。
我陡然生出一缕不祥的念头,但随即按下,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