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蒙古敖汉索诺木杜棱、塞臣卓礼克图、奈曼衮楚克巴图鲁举国來附。
八月,察哈尔阿喇克绰忒部贝勒巴尔巴图鲁、诺门达赉、吹尔扎木苏率众來归。
蒙古各部的不断归附使得大金国内喜事连连,而这个时候的北京城却因为天启皇帝朱由校的突然驾崩
,陷入混乱中。
转眼冬日來临,当天聪元年的第一场雪舞落时,皇太极带着我出城狩猎。
我的刀法练得已是相当娴熟,皇太极说我欠缺的是力道,不过因为肢体够灵活柔软,倒是可以以巧补
拙。只是我的箭术却不是很好,膂力不够,我拉大弓时始终不能将弦拉满,皇太极甚至一度笑我手里特制
的弓箭可以比拟小孩子的玩具。
在外游玩了两日,皇太极问我还想去哪里,我脱口道:“费阿拉!”
他与我相视一笑,于是百來号人簇拥着赶往费阿拉城。雪下了两天两夜,遍裹银妆,晶莹剔透的世界
里我俩并肩而骑。
离费阿拉还有一段路程时,山道上突然蹿出一只红色的狐狸,一溜碎步的从大白、小白蹄下穿过,直
往另一头的山林里钻。
我大叫:“狐狸啊!”
铮地声,我的喊话未落,皇太极手中的箭羽已然疾射而出,那只疾跑中的火狐应声倒地。
“可惜了!”他叹道。
箭矢射穿了狐狸的颈背。
“退步啰。”我揶揄调笑,“你小时可是能不损皮毛的……”
一句话尚未说完,忽听一声凄厉惨叫,跑去捡拾狐狸的侍卫,喉管上插着一枝长长竹箭,箭翎微颤,
他表情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脖子,跪地伏倒。
与此同时,树林子里响起一片唿哨声,箭若飞蝗般从光线昏暗的密林**出,眨眼间随从的百來号人
被乱箭射死大半。
我抽刀在手,接连挡开四五枝箭矢,身侧的皇太极指挥余下的四十多人结队列阵,占据土丘,在抵挡
飞羽的同时向树林**箭反击。
可惜敌在暗我在明,这种局面相当吃亏。
“悠然!你骑小白走,这里离费阿拉已经不远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凭大白、小白的脚力,想要突围出去不是不可能。
“那不行!”皇太极傲然道,“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沒有一个会怕打仗的!对方人也不多,要是连这点
能耐都沒有,我还做什么大汗?”说罢,抽出马鞍上悬挂的腰刀,明晃晃的刀面在积雪的反映下亮得耀眼
。“你先去费阿拉等我就成!”
我急得大叫:“你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清楚埋伏在林子里的人有多少?万一……这要是个
陷阱……”
“从察哈尔长线秘密潜入我大金,即便他们是林丹手下最勇猛精悍的勇士,也不可能带个上百人从容
入境而不被探子查知!”
“察……察哈尔?”我惊呆,“林丹可汗?!”
“走!”他突然回头冲我厉喝,“你在只会让我分心!还是……你不信我?”
他咬牙,黢黑的眸瞳中倒映出我雪色的脸孔。
他骄傲的自尊心啊……我打了个哆嗦,忙道:“好!我走!我马上就走!我去费阿拉等你回來!”
皇太极脸色稍和:“这才乖,去吧!”扬手在小白脖子上轻轻抽了一鞭,小白咴地声腾腾跑了起來。
雪粒子坚硬的打在我的脸上,我呼吸微窒,耳后厮杀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北风呼啸
声。
疾驰了约莫一刻钟,我心里空空的,似乎遗落了什么……茫然勒缰回首,却见雪花漫天飞舞,來时的
路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小白的蹄印很快便被大雪盖沒,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喘着粗气,热气在我的鼻端唇外形成一股白气。
心咚咚的跳着。
就这么撇下他!撇下他……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我在风雪里呆立许久,直到肩上的积雪已压到半寸,小白摇头晃脑的甩落积雪,响亮的打了个响鼻。
我猛然惊醒----在皇太极的策动下蒙古部落纷纷來归,他最近甚至还想策动蒙古喀喇沁部……新仇旧
恨,林丹只怕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皇太极!你骗我!
林丹有心杀人,又岂会派一丁点人过來打草惊蛇?如此精心布局,必然是……全力一搏!
“嗬!”我驾马回奔。
寒气冻僵了手指,我捏紧刀柄,指节白中泛青。
一地的殷红,红白相映,愈发衬得触目惊心!正黄旗的侍卫横尸遍野,皇太极却早已不在原來的土丘
后,踪影杳然。
我的心仿佛陡然间被人挖空了,冷风呼呼的往里头倒灌。
“皇……皇太极!”
他不会有事的!他是清太宗!他是皇太极!他是……不可能会死的!
尽管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可是望着满地狼藉的血腥,我几欲发狂。
“小白!小白……你若真有灵性!求你找到他!求你……求求你,带我去他那里……”
“唏----”小白在原地踏了两步,忽然一个纵身越过一道沟坎,朝昏暗阴郁的树林冲去。
林内光线昏暗,小白灵活穿梭在树木间隙,铁蹄声惊起林内群鸟,更将树梢上的积雪震落,簌簌的砸
在我的头顶。
举目四望,我心急如焚,地上每隔一段路便会出现新鲜的血迹,一些大树上散乱的钉着箭枝……这里
每一处都曾是打斗的战场。
一颗心忐忑不安的剧烈跳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皇太极的名字,我憋着一口气,手指微颤。
忽然头顶飒飒作响,这不像是积雪掉落的声音,而是衣衫摩擦时发出的声响。我猝然抬头,一团黑影
已然笼罩下來,刀光霍霍,寒芒四溢。
那团黑影裹着雪亮的刀影向我头顶劈來,容不得我细想,手臂已经条件反射的举刀抬起。锵!火花飞
溅,我虎口一麻,架住的刀被对方压向自己的胸口,撞得生疼,然而余劲未衰,我竟被他掀下马來。
他的那一刀顺势拖下,竟是一刀砍中了皮革打造的马鞍,鞍带断裂落地的同时,小白背上也挂了彩,
两寸长的刀口子,血肉内翻,鲜血汩汩的冒出來。
小白痛得跳了起來,尥蹶往东一路嘶鸣着跑了。
那人愣了愣,我瞧他一副女真人的装扮,可是从形态举止來看,却绝非普通百姓,必是蒙古猛士乔装
改扮。
他瞧着我,脸上渐渐露出凶狠,杀意浓烈的缠绕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眸。
我紧张得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來,他步步逼近,手中染血的钢刀高高举起。我木然咬牙,瞅着
那一刀挥落的罅隙,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往他怀里撞去。他吃惊之余,却沒料到我右腕一转,手中长刀由
下挑起,刀尖随着我的一撞之势,噗地声轻响沒入他小腹。
“嗷----”冬衣太厚,我的膂力不够,这一刀只是略微刺到了他的皮肉。他痛得大声嚎叫,手肘下沉
,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背上。
我闷哼一声,眼前乍黑,险些痛得一口气喘不过來。
双手紧握刀柄,我蹬脚跳起,接着这一跳之力,将刀身猛力往他腹内压下。我脸上随即一热,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