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中那些或温馨、或旖旎、或气恼、或嗔怪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他脑海里转着,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灯花进来,看见两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忙垂了眼睑,低声道:“侯爷,早膳摆在哪里”
十一娘挣扎着要坐起来,徐令宜手一用劲,她只得又倚在了他的肩头,脸有些红,却没有再继续挣扎。
徐令宜微微地笑,吩咐灯花:“就摆在这里吧”
灯花应声而去。
徐令宜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放开她。
十一娘坐起身来。
婆子得了嘱咐,低头进来,蹑手蹑脚地把炕桌搬走,放了摆着早膳的炕桌。
夫妻俩对坐着用早膳。
屋里子不时响起清脆的碰瓷声,轻微的喝汤声,咀嚼的响声。
她小时候母亲总是很忙,偶尔chou空一起吃个饭,她就会在叽叽喳喳地讲着身边生的事,好像这样,就能弥补那些和母亲不在一起的日子,可心里还是有个dong,声音再大,也没有办法填满,反而更显得失落。后来在余杭,讲究“食不言寐不语”,那时候只觉得苦闷……是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这样静默无语的吃饭,心却感觉平静而踏实。
十一娘不由抬头朝对面的徐令宜望去。
他正在夹菜,神色从容,动作沉稳有力……一如被先帝叫进宫的那个晚上……他曾轻轻地搂着她,手臂沉稳有力,神色从容地安排她带着几个孩子走……她还记得被他搂着时的气息……
她有些恍惚起来。
再见到他时,怎么没有问他为什么偏偏安排她带着孩子走……她是永平侯夫人……如果徐府被抄,内院她是头一份……不像二夫人,二爷已经逝世二十几年,孀居,久不在外走动,住在偏僻的院落……如果走,二夫人更容易……而且二夫人曾经经历过徐家的兴衰,忠诚度、意志力、应变手段,相比她而言,更让人放心……徐令宜,是个行事稳妥的人,更何况是面临着家族存亡的时刻……
好象就是从那以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徐令宜独自背负的重负,也是从那以后,他不快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揪起来,然后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让他释怀,让他高兴……
“怎么了?”徐令宜看见对面的人数着米颗吃着粥,笑道,“早膳不合口味?”
他吃得简单,她吃得复杂……常常是一大炕桌菜,她的占了三分之二。没想到她会来,看得出来,厨房重新安排了早膳,时间上还是太紧,多是面汤,馒头,只炒了几个青菜,做了碗小米粥。
“没有”十一娘笑道,“挺好的”
徐令宜点了点头。
有小厮跑进来:“侯爷,五军都督府的马大人求见”
五大人掌握五军都督府的中军。
徐令宜没有露出惊讶的表现,而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小厮:“请他到花厅坐”
十一娘忙起身给徐令宜更衣。
“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给太夫人问安。”徐令宜说着,转身出了门。
说是一会,等了快一个时辰,徐令宜才转回来。
“走吧”他淡淡地道,“免得让娘等”
现在的太夫人,每天早、晚都要见到了徐令宜才安心。
十一娘跟着他出了门。
走到半路,她迟疑道:“马大人找您,可有什么急事?”
徐令宜没有做声,直到进了太夫人的院子,才低声道:“皇上招了五军都督府的人进宫,他来问我,如果皇上要他推荐领兵的大将军,推荐谁好?”
十一娘讶然。
徐令宜已经离开军营十几年了,一个五军都督府掌管中军的都督还要来问徐令宜推荐谁去做大将军……要知道,战事失利,推荐者也是有责任的,甚至会被连坐……或者,生活在一起,没有了距离,有些事情就被忽视了?
她很想问他,平1uan西北的时候都生了一些什么事?为什么事隔多年,还有人对他这样的恭敬和信任
可想到他刚才轻描淡写的语气,十一娘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太夫人拉着徐令宜的手关心地问他昨天在哪里吃的饭,喝了酒没有,周士铮叫他去做什么……徐令宜笑着应着,给太夫人读了一段《心经》,太夫人这才笑yínyín地放了他走。
二夫人代太夫人送他们到门口。
“四叔”她若有所指地道,“要是你答应,我想和娘去西山别院住一些日子。这样一来,四叔有客人的时候,也不用领来给娘问安了,娘也不必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人了。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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