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不由急起来。差了秋菊去打听:“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秋菊应声而去,很快就折了回来:“小姐,五姨娘没有来!”
十一娘大吃一惊:“没有来?为什么没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不知道。”秋菊摇头,“不过,这次吴孝全两口子都来了,吴孝全家的应该知道。”
十一娘心急如焚,面上却佯做镇定。直到下午才等来了吴孝全家的。
她也爽利,开口就道:“姨娘说了,您有了好归宿,就比什么都好。她就不来了。免得出阁的时候让姑爷为难。还让我给您带信来,让您到了夫家,上要孝敬婆婆,下要尊敬姑爷,可不能做出什么有失伦常的事来。”
十一娘有些发呆。
五姨娘,不管什么时候,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这个做女儿……
吴孝全家的看十一娘眼圈有些发红,忙笑道:“十一小姐还不知道吧?我们四爷要娶媳妇了。”
十一娘果然被这消息吸引,吃惊地道:“四哥要娶媳妇了?”
吴孝全家的点头:“是虞县林桥周家的小姐。也算得上世代书香了。祖父曾经做过大名府的知府,只是父亲去世的早,家道有些没落了。”
十一娘点头。
要是好,大太太肯定不会同意。
吴孝全家的见十一娘对这个话题并不反感,上前几步,低声道:“不过,我听说,周家小姐的性格十分的泼辣,左邻右舍的人都不敢惹她。所以到了十八岁还没有说婆家。”
“十八岁还没有说婆家?”琥珀低声道,“那岂不是比我们家四爷还大。”
吴孝全家的掩袖而笑:“今年二十岁,正应了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
“这门亲事是谁做的保山?”十一娘不由道,“三姨娘知道吗?”
“是杭州知府周大人的夫人保的媒。”吴孝全家的笑道,“大太太亲自托周夫人帮着找的,三姨娘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的。听说,周大人曾经和周小姐的祖父共过事,因同姓周,还论了序齿。这不,暂定了九月初十的日子,特意让我来商量成亲的事宜。”
所谓的“商量成亲事宜”,是指来找大太太拿钱吧?毕竟,不管是下定还是聘娶,没有钱总是寸步难行。何况,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太太又差人回余杭拿了两万两银子来……
这边吴孝全家的和十一娘说着话,那边大老爷正在犯愁:“我说了姐妹几个要差不多,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声哥成亲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大太太冷冷地道,“把他原来住的地方粉粉,家具什么的也是现成的。不过下定的时候添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之类的,花不了两百两,加上筵席上的鸡鸭鱼肉,最多四百两就够了。”
“不行!”大老爷道,“你让我四百两娶个儿媳妇,左邻右舍的不笑掉大牙才怪。怎么也得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大太太端着茶盅冷笑,“你也不看周家是什么人家?你拿一千两银子去,人家周家怎么还礼?你可别忘了,徐家一万二千两银子的聘礼就让我们前前后后得花两万两银子嫁十一娘。徐家是见惯大场面一向出手大方,我们总得为周家想想吧?说不定就这四百两,周家都要举债嫁闺女。”
大老爷只好嘀咕道:“那也太少了。兴哥的时候,可花了五千多两……”
大太太不耐烦地瞪了丈夫一眼:“媳妇的陪嫁也有三千多两!”
大老爷算帐是从来没有算赢过大太太的,有些气闷地转过身去喝茶。
“九月初十这日子也得改一改。”大太太沉吟道,“徐家前两天来问过我。说钦天监说了,九月里只有初十是好日子。要不,就要等十月二十二。我瞧徐家那意思,是想订在九月初十。声哥的日子等徐家那边定了再说吧!”说完,又叫许妈妈,“去接了五姑爷和五姑奶奶来——声哥成亲是大事,总得商量商量他们两口子。”
现在五娘事事都听钱明的,钱明呢,和大太太一样,事事都要先顾着徐家。大老爷只好不说话了。只有等徐家来报了日子再说。
徐家果然是看中了九月初十。
因是和大太太商量好了的,大老爷当即就同意了。
罗振声的婚事就改在了十月二十二日。
夫妻两刚刚商量好,山东那边有信来,说七娘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十。
“不是说明年开春的吗?怎么改在了年底?”
来报信的喻妈妈就笑道:“您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姑爷的心有多诚。二太太说打家具要日子,姑爷就急巴巴地送了家具来;二太太说针线一时做不完,姑爷就从仙绫阁请了十个针线师傅到我们家去做针线……二太太看这架势,什么话也不敢说了——难道嫁七小姐全让姑爷家出钱不成。这不,一来让我给大老爷、大太太、三太太来报个信,二来让我到老吉祥来给七小姐打头面。”
大太太就看了大老爷一眼:“看样子,声哥的婚期又得改。”
儿子成亲,父母总得到吧!
大老爷大手一挥:“声哥的婚事定在明年开春好了!”
“明年,周家姑娘二十一了!”大太太又反对。
侄女和儿子,当然是儿子更重要。
大老爷没有一点犹豫,立刻道:“那就让兴哥去送七娘,我们回余杭!”
大太太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