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微晃,橘色的光驱散屋内的黑暗和阴寒,俊美无俦的男子赤膊坐于桌案前,腰侧是散落的衣衫。
他双眸紧合,几滴冷汗沿着利落的下颚线条滑下,失血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也有了几分暖色。
乌青的左臂抽搐几下后,渐渐归于平静,但是倪翊的神色却越发惨白。
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底暗光闪烁。
情蛊彻底失控,把其他蛊虫都吞噬了,他也只来得及把银噬蛊引到厉王的妾室王春娘身上,以待他慢慢研究。
情蛊是他从一个存了死志的男子身上引过来的。
那个男子的夫人深谙蛊虫秘术,因为想要得到他最为忠贞的爱,所以她养了这情蛊,在新婚夜给他种下。
两人婚后也是异常恩爱,男子很爱他夫人,因为情蛊的缘故,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渐渐显现,最后发展到无法容忍夫人哪怕看别的男子一眼,终日将她锁在屋里。
男子很快便被妻子厌弃,他无法忍受她的离开,使尽各种手段,卑微地下跪哀求……结果很可笑也可悲,他夫人厌恶他,甩不开他,想要杀了他。
男子知道后,便一心想死。
这时倪翊巧遇他,对他体内的情蛊感兴趣,便帮他引出。
倪翊见惯了生死,向来感情淡漠,他倒是想观察一下情蛊,但并没有机会。
前些时间,情蛊蠢蠢欲动,倪翊还存着一点好奇的心态,任由它发展,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情蛊的厉害之处,竟然就这么把他辛辛苦苦积攒的蛊虫全都吞噬,还侵入他的心,牵扯着他的情意。
对乔时玥的情意。
倪翊来王府,是因为苏雨柔的乞求。
这个徒弟是收给他师父看的,他平时只会给她丢一些医书,跟她相处甚少。
她言辞恳切请他来王府,还提到让他感兴趣的蛊虫,所以他才放弃去往金国的念头,来到厉王府。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但是不可否认,还是被惊艳到。
美色果然是最厉害的杀器,他如今算是明白,什么叫一眼误终生。
他尚未搞清楚的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愫,一个情蛊就给他整明白了。
他对那柔柔弱弱的女子动了情。
细碎的脚步声在靠近,倪翊的感官有些迟钝,等他转眸看出去,一道身影正从屏风后探出来。
正是那个在他脑海里盘旋许久的人。
“倪翊哥哥?”
她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自昏暗中盈盈走来。
她的眼眸一直担忧地望着他,明澈通透,如若笼着一汪清泉,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她的眼眸波光粼粼。
光是被她看着,光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仿佛就能让人感到异常满足。
如非看到她那被接过骨的胳膊,他都不确定自己曾经见过她。
因为他深信,只要见过她,他肯定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倪翊凝着那样的眼眸,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凌乱,闷疼也自胸腔传遍四肢百骸,这中间还夹杂着别样的滋味,酥酥麻麻地堆积在腹下。
“嗯,身体好些了?”
他的嗓音莫名地嘶哑低沉,蛊惑至极。
“嗯。”时玥停下脚步,隔着桌案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我偷偷过来的……”
实在是面前的一幕,太过刺激眼球。
仙风道骨的男子除去衣衫,赤裸着上身,汗珠在起伏的肌肉线条上缓缓滑动,汇聚在深幽的人鱼线……
很欲。
可是他自身似乎并未察觉他这模样有多劲爆。
他眸光清冷幽寂,神情间还是结着淡淡的忧虑和关心,眼尾被汗水浸湿,微微泛红,勾出着几分妖冶的艳色。
时玥心头一跳,不自在地将目光挪到他面前的桌案上,那里放着他的随身药箱。
“倪翊哥哥,你受伤了?”
倪翊仰着头颅,将她布满红酡的脸颊以及闪躲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将衣服披好,可是稍微一动,那隆起的地方便会被察觉……
他索性就这么坐着,“小伤。”
她倒是急了,“我看看。”
他把左手抬起,露出那个小小的伤口。
她绕到他身旁,轻轻抓着他的手,“都是因为我……”
她的手柔软微凉,倪翊本来要缩回的手,根本无法动弹。
喉结上下滚动,他拿起茶杯,发现茶水已经没了,他又颓然地放下,薄唇开合,叹息般低喃,“嗯,都是因为你。”
时玥听得清楚,她忍不住伸手按在他额头上,“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生病了?快些把衣服穿好……”
凉凉的手掌覆在倪翊额头上,他忽然抿紧唇,克制住那一声快要溢出的低吟。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没事。”
这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嘶哑,他的呼吸也明显更重。
时玥看到那张俊美冷隽的面容染上异样的红,从脸颊,耳朵,脖颈,再往下。
下颚和脖颈线条异常紧绷,青筋隐隐浮现。
时玥缓缓收回手,看向滑落在他腰下的衣袍,“倪翊哥哥,你有点……奇怪,很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