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彭翔点点头。
张小玉看向小五,瞪眼道:“你小子以后注意点,幸亏是熟人,要是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呢!”
“是是……”小五陪着笑,心里并不以为然。小玉书记是什么身份,今天赶时间,抢个道怎么了?再说刚才好像是她下命令冲过去的……
“我们先走了……”张小玉对彭翔两人挥挥小白手,把头缩了回头。
“哥,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懂事。”小五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跑着钻进了奥迪车。
“臭小子!”彭翔和林辉相视一笑,这事赶得还真是巧了。要是换成别人,单是他敢超张鹏飞车这一条,彭翔就敢揍他。
“走吧。”彭翔和林辉也走了回来。
张鹏飞坐在车里看得迷迷糊糊,看得出来双方的司机好像认识,也看到彭翔和后座的领导说了话,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领导。
“谁啊?”张鹏飞问道。
“是小玉书记……”彭翔有些忍俊不禁。
“啊?”张鹏飞张大了嘴巴,“怎么是她?”
“她去见姜总,还说见完面就没什么事了……”彭翔嘿嘿笑道。
“走吧,我们去见一号。”张鹏飞点点头,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小玉,算起来妞妞出国的日子也快到了……
1522逼迫高层
张鹏飞在路上就和金主任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自己的行程,方便安排同首长的会面时间。可是他没有料到,刚从车上下来,金主任接到通报就来到门口迎接。
“金主任,您这是……”张鹏飞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张书记,病好了?”金主任一脸戏谑的笑容。
“呵呵,好多了,谢谢金主任挂念。”张鹏飞讪讪地笑,红脸道:“您还好吧?”
“你啊……真是什么都敢干,这些日子一号没少操心西北的事!”金主任脸色沉重地说道。
“金主任,是我让首长操心了。”张鹏飞垂着头说道。
“一号还在忙,我们先聊聊。”金主任拉着张鹏飞走进会客室,并没有去韦远方的办公室。
“首长,您……”张鹏飞笑眯眯地盯着金主任:“您有何指教。”
“别叫我首长,我可承受不起啊,当你的首长太累!”金主任撇撇嘴,“张书记,你是不是对这次西北班子的调整有什么想法?西北工作那么多,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是不是有点……”
张鹏飞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有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这不还是有想法嘛!”金主任笑道。
“或许我表达得不够准确,”张鹏飞讪讪地笑,“您说有想法也对,但绝对不是对首长有意见。”
金主任点点头,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和我唠唠。”
“金主任,那我就直说了。您也知道爷爷刚刚去世,我还沉浸在悲痛当中,爷爷这辈子为党、为国、为人民所做的贡献不用我多说,可是他无论在世还是去世后都没提什么要求。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刚刚去世,首长们就对西北班子进行了调整,难免落人口实,好像高层对爷爷、对刘家甚至对我有什么想法。您深谙官场之道,人言可畏,应该明白这种传言对我在西北的工作将产生多大的影响……”张鹏飞说到这里摇摇头,长叹一声。
金主任盯着张鹏飞看了看,半天没出声,他感觉张鹏飞不是做作,应该是心里的真实想法。他默默地思索着,并没有急于表态。韦远方先让他同张鹏飞碰面就是为了摸底,也方便两人稍后的交流。金主任知道自己此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话可不能随便说。
张鹏飞接着说道:“金主任,这次西北班子调整让我的压力很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身体上有些吃不消,所以我才选择请假修养。”
“真的是这样吗?”金主任挠了挠头发,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知道您的想法,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要说没想法那是假话,但要说做出怄气的事……肯定不是我的性格。”
“这段时间西北的工作……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嗯,我知道。”张鹏飞点点头。
“那你也能呆得这么安稳?”
“金主任,虽说养病,但是我……没有一天在歇着,这些天在西北的基层逛了一圈。我在金沙……”
“鹏飞,先不说这些。”金主任摆摆手:“我想你做这些还有别的目的吧?”
“我不知道一号是否还相信我,更不知道爷爷的去世是否真的会影响我的工作,还有就是……将来我在西北是怎样一种定位?”张鹏飞目光逼人,态度极其认真。
金主任动了动嘴唇,琢磨了半天才说:“你这是在逼一号,不是吗?”
“我觉得有人在逼我!”张鹏飞的音调突然提高,“金主任,我的性格您还不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
“这是何苦呢?为了什么?”
“为了……西北将来的发展,如果我不能确定自己在西北的位置,其它人又如何听我的话?”张鹏飞咄咄逼人地说道。
金主任有点不敢看张鹏飞的目光,此时的他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逼之势,这种感觉金主任还是头一次碰到过。暴戾、野蛮……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气势,让人有点胆寒。这些年金主任大风大浪见过得多了,又整天呆在首长们身边,早养成了一股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气势。可是每次和张鹏飞碰面,他都不得不让大脑高速运转,否则就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张鹏飞见他没说话,接着说道:“金主任,我没有私心,要说有私心也是为了工作,西北的局势您也清楚,如果没有一位说了算的书记,那么……”他苦笑着摇摇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果真的无法得到信任,可以离开西北。”
“你说什么?”金主任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有很多人希望我离开西北,我不是不能离开,过去是舍不得,现在……我也没什么遗憾,这一年来的成绩……呵呵……”张鹏飞一脸自嘲的笑容。
金主任审视着张鹏飞的表情,突然感觉一号先派自己出场是个错误的决定,要么高估了自己,要么就是低估了张鹏飞。他长叹一声,突然感觉有点老了。他皱了下眉头,说道:“你等一下,我去看看首长忙完了没有。”
“有劳了!”张鹏飞微微一笑,随后又补充道:“金主任,还望您替我美言几句。”
“你啊……”金主任伸手指着他,一脸的无奈。
张鹏飞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喝茶,内心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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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远方一直都在等消息,看到金主任有些慌乱地走进来,笑道:“怎么了?”
“一号,还是您自己和他谈吧。”
“呵呵……”韦远方笑了笑,“他都说了些什么?”
金主任把张鹏飞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一号,他是不是有点过分?”
“那要看在什么时间,放在平时非常过分,但是放在现在……”
“我觉得他是在要挟!”金主任说道。
韦远方笑而不语,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号,他刚才……这个人我还真怕他走歪路,很邪性!”一想到张鹏飞刚才的气势,金主任就有点胆寒。
韦远方摆摆手,笑道:“他要走歪路,那就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做事是有点邪性,但都是为了正事,他往往反其道而行,我明白他内心怎么想,这是他特有的工作方式。去吧,把他叫来吧。”
“一号,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没把他稳住……”金主任有些惭愧。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好!让他进来吧!”韦远方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金主任满肚子的疑惑,感觉张鹏飞同一号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更有些特别,好像相互的了解比自己认识的要深。有些事甚至让他有些看不明白,放眼华夏政坛,张鹏飞真是个异数。
金主任走进会客室,张鹏飞站了起来。
“首长怎么说?”张鹏飞问道。
金主任刚要回答,突然有了小心思,板着脸说:“你先回去吧,首长说改日再见你。”
张鹏飞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打量着金主任,笑道:“首长您就别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你先回去吧!”金主任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张鹏飞没被吓住。
“好吧,那我走了。”张鹏飞面带笑意,转身离开。
“好了,”金主任自讨没趣,苦笑道:“过来吧!”
“呵呵……”张鹏飞又跟上来,笑道:“首长,您还是别说慌了,不像……”
“你小子!”金主任自己也笑了。
张鹏飞跟着金主任走进韦远方办公室,叫了声“首长”。
“坐吧。”韦远方点点头,“老金,你先出去吧,我和鹏飞聊。”
金主任转身离开,只留下他们二人,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韦远方开口道:“恩华同志和我说了你对西北资源开发的改革想法,详细谈谈吧。”
金主任愣了一下,这好像和张鹏飞刚才同他说的话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两人越来越让人难以把握了。金主任摇摇头,张鹏飞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刻的金主任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当韦远方把张鹏飞请进来的那一刻,就等于认可了某些事,张鹏飞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就再没细谈的必要了。
张鹏飞把金沙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说道:“虽然金沙采玉行业的混乱同图歌、元宏、艾特尔有一定的关系,但这些都是客观因素,如果不是玉农对央企有想法,也不会造成矛盾的激化。这种矛盾不单单只有金沙存在,在几个出产资源的地区都这样,越来越严重。”
韦远方道:“中强也说过这件事,只是没料到演变到这种程度,但要说改革……就按你说的这个思路,你知道国家财政将减少多少吗?”
张鹏飞点头道:“总体下来,单是西北这一块最少减少三成的收入。但是首长,您应该明白这一点,减少的那部分不是消失了,而是回归了西北百姓,减少了贫富差距,对稳定大局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
“您怕西北地区做强做大有威胁?”
韦远方说:“你想过没有,你在西北时不会出问题,但是将来呢?会有很多人担任你这个职务,那个时候你能保证还不出问题吗?”
张鹏飞微微一笑,说:“如果是一项正确的决定,将来就会延续下去;如果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在历史潮流面前,早晚都需要被消除或者改革。即使是一项正确的思路,随着时代的变迁也需要改进。我们可以考虑未来的事情,但无法全部看透,后面的事谁能保证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道理是对的。”韦远方当然明白张鹏飞的用意。
张鹏飞接着说道:“历史上也有很多地方上实力过强造成大乱的例子,但那是封建社会,而现在……我想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发生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省委书记只是高层工作的传达者而已,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吧?”
韦远方还是没有表态,这件事事关重大,即使就是他也要好好思量。
“首长,”张鹏飞语重心长地说道:“您想想双林省,想想辽河,还有延春,甚至南海……我曾经在这几个地方都留下了一些改革的痕迹,我离开后领导干部也换了好几届,但是现在……只要是正确的发展思路不还是在延续吗?对于资源这一块,分给地方百姓一部分利润也无可厚非,久而久之,当西北真的发达起来,同内地的差距没有那么大时,那这项政策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那时候我们国家强盛,还在乎这么点收入吗?”
“你确实适合成为一位出色的外交家,天生的说客!”韦远方笑了笑。
张鹏飞也笑了,说道:“当然,改革要一步一步进行,如果一下子把央企的业务和权利抢回来,难免引发乱子。所以我觉得要分三步,首先从资源本身想办法,另外提高地方征收资源税所占的比例……”
“鹏飞,”韦远方打断他的话:“你想过后果吗?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反对吗?”
“我知道,但只要您同意,这件事我就有信心搞好!金沙这次的事件为我敲响了警钟,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让西北与内地达到完美的统一,必须保证西北百姓应有的权利。那个……”
“这种事我无法同意,”韦远方摇摇头,“我能做的只是不反对而已,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限度,那你……还敢干吗?”
“可是我需要一些支持,有些事可不是我想做就能做成的。”张鹏飞苦着脸,委屈道:“我只是一个省委书记,能力有限……”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省委书记?”韦远方平淡的脸上有了笑意,这话要是针对别人说的,肯定会把人吓坏不可。
张鹏飞老脸一红,吱唔道:“首长,您这就是在批评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管的事有点多?”
“张鹏飞,我有时候真看不透你!”韦远方目光悠远地说道:“有些事你可以不做,单以现在西北的形势,你完全没必要再去搞其它的,只要把手头上的这点事搞好,那就超过前人了!但是你……”
“我有私心……”
“什么私心?”
“我想在西北留下一席之地!哪怕几十年后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也希望当有人提到我的时候,都会……认可我曾经为西北所做出的努力!”
“哈哈……”韦远方仰天大笑,“怎么,你想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西北书记?”
“我喜欢尝试,去做别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这才是我工作的激情。我更喜欢挑战,去挑战原本不可能完全的任务。但是,这需要一个前提。”
“我的绝对信任?”韦远方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张鹏飞点点头。
“你觉得我不信任你吗?”
“我不知道……”张鹏飞摇摇头。
“刚才老金说你过分,我也这么认为,你知道……还从来没有一位省委书记和我这么说过话!”韦远方平淡的脸突然板了起来,似乎生气了。
“那是因为还没有一位省委书记像我这么能干……”张鹏飞并不畏惧,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韦远方扑哧一声笑了,叹息道:“说说吧,知道我为什么要调整西北班子吗?”
“或许是为了我好吧……”张鹏飞一脸惆怅难言的表情。
“你不觉得自己太冒头了吗?”
“我知道。”张鹏飞点点头。
“鹏飞啊,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感到可怕,哪怕是我……都没有绝对的信心完全掌控你,把你放在西北……谁能安心?你去西北一年所做的改变就已经超过了别人十年的成绩,你说我能怎么办?”韦远方摊开双手,“你真的以为之前的几任西北省委书记不如你吗?你真的以为他们是能力不行?你真的不知道高层对西北的心思?”
张鹏飞满脸苦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首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首长,还记得一年多前我和您的那次谈话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次,那次谈话很重要,坚定了我派你去西北的决定,我当时就担心你做得太‘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的所作所为……让人不放心啊,必须出手压一压!”
“首长,我想问您……现在高层对西北的态度还是之前那样吗?”张鹏飞很明白刚才韦远方那三个问题的含意,其实他早就清楚,高层对西北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以稳定为主,发展为次要。从中央集权的制度来说,任何一届高层都不希望西北发展得太好。西北地理位置特殊,历史上就不太平,从统治阶层出发,只要这里不出大事就行,经济发展、百姓生活,这些都是次要的。
在封建社会,西北天高皇地远,一但真的繁华起来对政局十分不利。虽然现在进入了新时代,但是统一之后,高层对西北仍然存e戒心,历任西北一把手的目的也是为了稳定,往往忽略了经济发展。这也是西北工作难办的原因,想干点事上下两头都不好交待。
几年前,西北爆发大乱才让高层意识到之前的政策有问题,需要改革。如果只为了稳定而稳定,那么西北永远也这不到长治久安。那个时候韦远方就选择了张鹏飞,但是身为一号首长,他又害怕地方太强大。张鹏飞也明白高层的心思,提出如果不搞发展西北就不会稳定的思中。韦远方也认可了他的想法,把经济发展和改革放在工作计划当中,但其根本上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韦远方的那三个问题表明了高层的心思,这些年西北的历任省委书记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事能做也不做,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只要没大事发生,通过在西北的历练,将来也能上调京城。这些年西北成为了政治上的一块跳板,既然高层对经济发展不太热心,谁还会在意这些?
韦远方观察张鹏飞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他不是纯粹的政客,而是一位类似“改革先锋”那种人物。如果说他是韦远方手中的一把剑,那么也是一把双忍剑,用不好就会刺到自己的手。对于这种干部,上级都会头疼。
韦远方的本意只是想让他把西北稳住,然后在经济方面意思意思。以张鹏飞在经济工作中的造诣,只要稍微做出一些成绩就可以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干得风风火火,大搞改革不说,还屡屡触及到敏感区域。有些事已经不是韦远方能控制得了了,不少人都对张鹏飞颇有微词。他出面干预西北班子,也是为了张鹏飞好,顺便给他提醒。可是他没想到张鹏飞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还要继续搞下去,这让他很为难。
张鹏飞在去西北之前就写了一份报告,表明了改革的决心。此时此刻,张鹏飞再次问到高层对西北的态度,其实又是在表明决心。
韦远方长叹一声,说道:“我不反对改革,也不反对经济发展,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害怕西北不受控制,不是不信任你。”
“那这次的事……”
“鹏飞,你明白我调整西北班子的用意,那么现在……就看你自己的吧。”
“可是……”
“你去找中强吧,这些工作也是他的份内工作,我就不参与了。以后西北有事……只要是经济方面的,我就不想管了……”韦远方很为难地说道。
张鹏飞眼前一亮,他已经明白了首长的用意,起身道:“我懂了。”
“鹏飞,别怪我。”韦远方语气沉重地说道。
张鹏飞微笑道:“这话应该我来说,请您别怪我,我争取不给您惹麻烦。”
“去吧……”韦远方挥挥手,同张鹏飞在一起交流真的有些费神。
张鹏飞离开韦远方的办公室,径直走向宁中强办公室。张鹏飞刚刚离开,金主任就走了进来。
金主任张口就说:“首长,有些事我不明白……”
“我只告诉你一点,调整西北的班子是为了保护他。有句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压一压是为了他变得更强、更理智、更沉稳……”
“那今天的事……”
“他的路别人走不了,谁也无法控制……”韦远方仰天长叹:“我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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