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黑力刚离开，张鹏飞就把钱承亮叫了进来，低声道：“你看着点，他去哪……”
“好……”钱承亮偷偷跟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钱承亮就回来了，汇报道：“张书记，亚森市长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政府那边。”
“嗯，果然是聪明人！”张鹏飞欣慰地点点头。
钱承亮大惑不解，又不敢问，呆呆地看着领导。
张鹏飞微微一笑，说道：“小钱，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少了，你应该知道我叫他来是为了什么吧？”
钱承亮一听领导问自己，知道他这是要给自己“上课”，有意栽培，心中一喜，马上说：“我知道是为了城市文化中心的事……”
“还有呢？”张鹏飞满脸的鼓励之意。
钱承亮胆子渐渐大了，说道：“我想亚森市长也不是不想建，肯定是听了什么人的指使，多半是政府那边，所以……”
“嗯，”张鹏飞点点头，“你的分析没错，具体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他到犯不上得罪我，所以确实有人在背后反对……”
钱承亮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问道：“您今天找他来自然是施压，可是……我不明白，他明知道您盯着他，怎么从您办公室出来就直奔政府那边，他就不怕被人看到？您……还说他聪明？”
“呵呵……”张鹏飞抬头看向钱承亮，“你小子分析得都对，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他聪明，他就是聪明！你想想看，他会不知道我在盯着他吗？以他的聪明劲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为什么还要去政府那边？这不就是给我看嘛，他这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他手上，他也是被逼无奈，他就是被夹的馅饼！”
“啊……”钱承亮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来他……他对您还是很在意的。”
“嗯，他确实要表达这样的意思，可他必竟是西北的本地干部，能不听省长的吗？一边是书记，一边是省长，他也难做人啊！”
“那……那您说现在怎么办？”钱承亮暗暗佩服亚森黑力的智慧，这样一来他起码对张书记有了一些交待。
张鹏飞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钱承亮讪讪地笑道：“您现在已经……已经做出了应对，剩下的……只能等那边的消息了，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是啊，说得好，剩下的是没什么好做的，这就像……我已经亮了牌，下面就等着对方的态度了！”
“我明白了！”钱承亮脸上一喜，“张书记，您说亚森市长会答应吗？”
“你应该问那边会不会答应……”张鹏飞指了指政府那边，“要我看……你猜呢？”
钱承亮嘿嘿一笑，说：“要是换成我……感觉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必竟沙园那边……有谁愿意当第二个巴干多吉呢？”
“呵呵……那就等消息吧！”张鹏飞赞许地看向钱承亮：“你来西北这么久，一直都是憋着的，不敢展露想法，现在……说说你怎么想的？”
钱承亮脸色通红，说道：“我想好好的呆在您身边，再跟您学些东西。”
张鹏飞扭头看向窗外，说道：“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西北，我的想法是给西北打下一个基础，定下一个调子，未来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张书记，您的改革一定会成功的！”
“希望吧！”张鹏飞长叹一声，“西北这盘棋可不好下啊！”
钱承亮不再多说什么，给领导的茶杯续了一点水，缓缓退了出去。
张鹏飞握着手机站在窗前，远望省政府的方向，喃喃道：“再等一会儿，我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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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黑力确实有意让张鹏飞知道他离开省委书记的办公室了政府这边，他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要和张鹏飞对着干。在选择去见司马省长还是见吾艾肖贝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吾艾肖贝。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知道吾艾肖贝同司马省长之间似乎也发生点问题。
吾艾肖贝对亚森黑力的来访并不意外，热情地接待了他。亚森黑力开门见山，直接说道：“省长，我现在是走头无路，求您想办法来了。”
“怎么了？”吾艾肖贝哈哈一笑：“我们的智多星碰到什么难题了？”
亚森黑力叹息一声，说道：“我刚从张书记那边过来。”
“哦，我明白了，张书记和你谈到了城市文化中心的事吧？”
“嗯，现在西北各地，只有哈木还没有动工了！张书记向我施压，我不知道怎么办。”
吾艾肖贝说：“你不是说财政紧张吗？”
亚森黑力苦笑道：“其它项目都可以建，唯有这个项目缺资金？一天两天还说得过去，可是时间一长……我拖不下去了。”
吾艾肖贝明白他的难处，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觉是还是建吧，总的来说，这个提议对市民是有好处的，没有反对的理由。”
吾艾肖贝皱了下眉头，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从百姓的生活出发，这是一个好建议，钱也不算多。”亚森黑力老老实实地说道。
吾艾肖贝劝道：“黑力啊，我知道你有压力，可是……我也不是反对建设城市文化中心，只是想缓一缓，现在一切都以发展为主，我是想把全部的精力投在发展和经济工作当中，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张书记有点急了。”
吾艾肖贝自然不是真的在乎城市文化中心的建设，关键在于城市文化中心现在成了他和张鹏飞之间博弈的筹码，谁能完成自己的目的，政治上就取得了领先。眼下张鹏飞已经取得了先机，哈木是吾艾肖贝唯一的希望了，这件项目压得时间越久，越说明他对西北的统治力强，相反则表明张鹏飞掌握了西北的话语权。
亚森黑力微微一笑，说：“您说得对，但是我不是您，我……还要看人脸色行事，要不您给我想点办法，我对张书记也好有个说法。”
“呵呵……”吾艾肖贝盯着他的眼睛，“这事我怎么想办法？既然是张书记让的，你要是不反对……我怎么好反对？”
“那怎么办？”亚森黑力一脸的为难。
“你还是看着办吧，这事我不好插手。”吾艾肖贝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他真的不方便再做什么，这种事只能靠亚森黑力自己。他也明白亚森黑力和巴干多吉不同，即使他们是同一类人，在巴干多吉被调查的时候，自己还怎么好意思让他向沙园那边学习？
亚森黑力陪着笑，说道：“省长，希望您指条路给我……”
吾艾肖贝也很为难，只好说道：“黑力啊，我的意见刚才给你说了，不是反对，只是想再等一等，你的精力还是要放在经济发展上面。现在金翔也投产了，将来我们还要建设更多更大的项目，眼下……实在不好分心搞别的啊！”
“那张书记那边如何交待？”亚森黑力见他迟迟也不开口，心里就有些不满。心说文化中心的项目是你通过司马省长的嘴暗示我先不建设，可是现在巴干多吉已经被收拾得由老虎变成了猫，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在这种时刻了我碰到了难题，你还不给我想点办法？我的压力可都因你而起！
“这个……”吾艾肖贝脸色不悦，冷声道：“你是哈木的市长，这事你看着办吧！”
“我……”亚森黑力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他一看号码，吃惊地对吾艾肖贝说道：“是张书记……”
“接……”吾艾肖贝点点头。
“张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亚森黑力客气地问道。
“亚森市长啊，我刚才又想了想……也知道你有难处，我看这样吧……当初定下城市文化中心项目的时候，我就说过省委和地方共同负责资金，现在你们有了难处，我就破个例，先拨一部分款给你作为启动资金。忙我就帮到这里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张书记，这个……好是好，可是我怕影响……”
“没办法啊，谁让你有难处呢，呵呵……”
“那好吧，我明白怎么做了，谢谢您。”亚森黑力苦着脸看向吾艾肖贝。
“怎么回事？”吾艾肖贝心中紧张，却做出很轻松的样子问道。
亚森黑力摇摇头，说道：“我被逼到了绝路，省长，这次您可不能怪我不听话。”
吾艾肖贝有些急了：“到底怎么了？”
亚森黑力说：“刚才张书记说如果我们资金有困难，他先给我拨一部分款作为启动资金，您说我还怎么推？”
“这……”吾艾肖贝明白张鹏飞这是把亚森黑力逼上了绝路，反过来看，也可以认为他替亚森黑力解决了大麻烦。“那你就按张书记的意思办吧，呵呵……他还真是着急。”
“嗯，我没别的办法了。”亚森黑力满嘴苦涩，“省长，真是对不起了。”
“不要说对不起，我以后还要靠你啊，亚森市长，我一直都相信你！”
“谢谢您的信任！”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亚森黑力不想久留，起身道：“省长，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好好……有空就过来……”吾艾肖贝笑眯眯地说道，还起身做出要送一送的意思。
“请您留步！”亚森黑力连忙摆手，独自退了出去。
“张鹏飞……高啊，这招棋叫什么？”吾艾肖贝站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
亚森黑力下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司马阿木，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客气地寒暄。
“亚森市长，你这是来见省长？”
“嗯，有些工作汇报一下。”亚森黑力微微一笑，“司马省长，您也找省长有事？”
“嗯，有些想法交流一下。”司马阿木点点头。
亚森黑力说的是汇报，他说的是交流，一个词汇的不同就显示出了两人地位的差距。
亚森森黑力微微一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忙。”
“呵呵，再见。”司马阿木微微点头，领导的驾子端得很足。
“虚伪！”走远之后，亚森黑力轻声骂了一嘴。当年要不是司马阿木使坏，现在的他也是位副省长了，甚至很有可能比司马阿木还要先晋升为常委！
亚森黑力来到楼下，抬头看向省委张鹏飞办公室的方向，微笑道：“张书记，谢谢您……”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张鹏飞刚才给他打的电话看似是逼他，其实是替他指出了一条明路，让他不再有任何的烦恼。试想一些，张鹏飞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吾艾肖贝还怎么反驳？况且电话就是当着他的面接的，不存在亚森黑力的欺骗性，这就等于让亚森黑力不用当馅饼了。
和聪明人在一起办事会省去很多沟通，亚森黑力有意这个时候见省长是为了给张鹏飞看，而张鹏飞此时给他打电话，也是做给吾艾肖贝看的，相比较而言，亚森黑力在张鹏飞和吾艾肖贝之间就会做出一个对比，张书记可是比吾艾肖贝强。刚才自己那么问他，吾艾省长都没有说什么。而张鹏飞只用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电话就解决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