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炽炎的眼中刺痛,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紫眸。
他对此再熟悉不过,那对主人意味着什么,对小邪……又意味着什么。
“小邪儿,看着我。”凤赖心中一紧,强硬的捧起躲藏在他怀中的小脸,那张染泪的小脸。
他盯着小邪哭泣的小脸,看着她无声的,默默的留下紫色的眼泪,看着那双紫色的大眼睛中涣散的眼神,他的心,他那停止跳动千年的心,疼的快要碎了。
“小邪儿,看着我。”他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的诱导,在他的声音之下,凤赖邪缓缓的转动定格般的眼珠,缓缓的凝聚了一丝脆弱的专注,停留在他的脸上,而她的眼中更多的,是那无尽的死寂。
看的凤赖的心头一阵剧痛。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眼睛中的你。”然而他却忍着那陌生又汹涌的痛,温柔的用声音引导着她,引导那双泪蒙蒙的紫眸望进他的眼底。
凤赖邪只是按照凤赖的话,呆呆的看进那双她最爱的紫眸之中,她不知道爹地要她看些什么,她只是机械化的望着他的眼睛。
然而,很快,她找到爹地要她看的东西。
那双同样紫色的眼睛,却镶嵌在她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颤抖的抬起手,她轻触自己的眼眶。
那双眼睛,紫色的眼睛,和爹地一样的眼睛,怎么会在她的脸上。
震惊,充斥着她的眼底,她惶恐且不安的透过凤赖眼底的倒影看着陌生又熟悉自己。
这……
真的是她么?
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鹅蛋小脸上,柳叶眉下,那对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惶恐。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她,却有着和爹地一样的眼睛。
同样的紫罗兰,她一直以来,所深爱着的眼睛。
大掌抓起她另外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用那染血的小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眸之上。
凤赖的眼底,充满了怜惜。
他看到她的震惊,现在的她,神志如此的清醒,所有的封印在这一刻被冲破,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把她此段记忆封印,已经不能再将她那双紫色的眸子封印起来。
即使悲痛,即使难以接受。
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她接受那双紫色的眸子,接受――“禁忌之子”的身份。
“小邪儿,我们是同样的人。”他缓缓的开口诉说着这一切,她不是怪物,她和自己一样,有着独特而禁忌的身份,有着强大却污秽的力量。
那是属于被烙上“禁忌之子”,他们这些拥有紫罗兰色眸子,被上帝所诅咒的人们,所背负的一切。
怔怔的张大水汪汪的眼睛,凤赖邪的眼中有着惊讶、不解、不安。
心脏跳动的速度越发的缓慢,她无法诠释出她此刻的感受。
和爹地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身份。
那么……
她是谁?她是什么人?她的爹地和妈咪是人类?可是……为什么她不是?!
爹地是血族,她和他一样,那么,她也是血族吗?
但是,异人鱼之前所提到的“禁忌之子”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是“禁忌之子”,那么爹地和她一样的话,又怎么算是血族?
大团大团的疑惑,在她的心头集结在一起,让她不安的心越发的沉重。
“爹地,什么是‘禁忌之子’。”心中的疑问,终究还是脱口而出。
然而,她却没有忽律爹地在她提到这四个字时,眼底闪过的痛楚。
那,究竟是什么?
“小邪儿,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浅浅的笑意在唇边绽放,凤赖温柔的身手抚摸上她的小脸,看着那双熟悉的紫色眸子里透露出来的疑惑。他的眼底酝酿着几近枯竭的悲伤,那已经许久不曾掀起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中重复上前。
现在,还不是时候……
原谅他善意的谎言,他只是不愿将这一切,这一切丑陋不堪的事情让她看到,更不愿意,她因此发现更多,更多隐藏在她背后的污秽。
那些,都不是她所该承受的。
“爹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凤赖邪忽然眯起眼睛,咬着唇片,问道。
爹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身份,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爹地就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人类,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事情。
一种被隐瞒的苦涩,在心中翻涌。她渴望知道结果,却同时害怕,她的爹地对她隐瞒了多久,太久太久的话……
她的心会痛。
眯着眼睛,凤赖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指不禁产生了一丝微弱的颤抖,不经意的,却是那样的存在。
他的眼底流动着悲伤,却没有回避她的问话。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
###第一天开始!!
在那个噩梦般的午夜,在那个阴森森的森林之中,在那他们相识的那一天。
心,好痛,原来,爹地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却一直隐瞒自己。
一想到此,凤赖邪的胸口一阵窒息,她仿佛被人勒紧了脖子,无法呼吸,脸色一瞬间的苍白。
血色全退。
“那么……那么,爹地和人家之前订的契约,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几乎用尽全身全部的力气,问出这句话。
她的双肩颤抖,泪水在眼底滚动。
如果她不是人类,那么,那个契约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既然爹地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人类,那么,为什么还要同她定下那样的契约。
“小邪儿,我想让你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心疼的看着她眼底的受伤,###第一次,他背叛了她的信任,对她隐瞒了一切。
然而,他当初所想已经彻底的背离了命运的轨道,他最初只是因为……同情。
同情和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她,所以他出手,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定下了那份不可能存在的契约。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变质,那份同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质,变成……
眼中的痛,却无法为她抹去一切。
他的愿望并没有得到实现,果然,被上帝所诅咒的人,连祈祷都不会被神所接纳。
“爹地,可是我不是人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滚烫的泪,从眼眶滚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活下来了,因为爹地的契约活下来,她以为她会是他的,即使只是他的血奴,即使只是为他提供新鲜的血液,但是她是他的。
可是现在,那份契约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她是谁?她是他的谁?
恐慌和悲伤几乎将小邪溺毙,她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滑下脸颊,消失在凤赖的掌心,滚烫了他的手,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