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东道青扬郡淮乡县,地接江南、承东两道,虽然只是个县治,却很繁华,比起一般的府城也不遑多让。千年以来,建国的无论是大越还是大隋或是大周、大秦,也无论怎么划分道郡府州县,淮乡都是唯一没有变化的那个县城。淮乡很繁华,但因为处于三道交界之处,所辖面积十分有限,就永远都是那个淮乡县,变不成府治。流水的朝廷,铁打的淮乡。
通往淮乡的官道上,一支十几个人的小小骑队迤逦而来。细心的人数一数,共计能看到车外有十七人,两辆灰篷马车。为首开道的是两名家仆模样的人,其后百米远,则是一名健壮大汉,一看就是个武夫。大汉身后数十步远的距离,就是骑队的两辆马车。第一辆车的车夫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第二辆马车的车夫则是一名长相平平的年轻女子。
两辆马车旁,共有七名扈从。一名青衫书生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手里摇着折扇,身后跟着一名骑马的小书童。从这些人对青衫书生恭敬的态度看来,这名青衫书生毫无疑问是这队游历队伍的主人。再往后面一百步远处,还跟着三个人,一名健壮大汉,两名仆从模样的人,打扮和前面开道的人没有区别。
开道三人,殿后三人,七名扈从,两名车夫,青衫书生再加上书童。十七人的队伍,再加上两辆马车。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当然,如果马车里有人的话,毕竟这事谁也说不准。
七名扈从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仅有一名女子勉强称得上清秀,其余人的长相,不可描述。跟随第二辆马车的一名是年轻女子,和赶车的女子一样,相貌平平,乏善可陈,明明身边就是马车,她却背着一个长条包袱骑在马背上,也不知是背着什么宝贝。
瞧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来自哪个不太知名的世家。这年月,在江湖上游历的世家子也不少,这个规模的骑队,无论阵仗还是实力,都只能说是一般般。瞧车外的女子,仅有一人能称得上清秀,一看这等实力,和大家世族比起来可以说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可若是比起寻常百姓家,这十几骑马就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了。
前年江南道李公子出游,一行可是带了数百人,光是丫鬟仆妇就有八九十人,容貌在中人以人者,至少四五十人,其中还有五六名容貌姝丽者,毫不逊于各地青楼的头牌。李公子家业大,陆地乘车,遇水乘船。天下十几个道,哪个道都有李家的产业,那排场才真的叫排场。所以李公子这番“游历”,理所当然在江湖上被传为佳话。
另一位家世同样豪富的王公子听到李公子的事迹,自然不服。于是在去年春夏之交时也准备了一场规模更盛大的“游历”,还带上几个家世次一等的好友。给整座江湖展示了一场两千余人的“游历”,更是狠狠压了李公子一头。这等规模,大约也就比某位帝王下江南差了些。
有了王公子、李公子珠玉在前,像这种十几人规模的世家子游历,绝对轰动不了江湖。能在意的人,要么就是差不多同等实力的世家子弟,要么就是酒馆饭馆还有客栈的老板们。普通百姓也就是路过的时候瞧个热闹,就该种地的种地,该放牛的放牛去了,游历的世家子和百姓生活并无瓜葛,至多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骑在马背上的小书童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叫了,拍马赶上青衫书生,笑嘻嘻问道“侯爷,咱们还得多久能赶到淮乡啊?我这肚子兄可是在叫饿了!”
青衫书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侧过头看了一眼小书童,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古砚啊,我是该叫你饭桶呢?还是该叫你饭桶呢?你要是饿了,就先到车里拿张大饼吃!这里到淮乡县至少还有三十多里路程,以咱们现在这速度,到了淮乡怕是已经过午了,赶不及在淮乡吃午饭的!”
小书童古砚一听到淮乡还有三十多里路,顿时苦着脸道“侯爷,这也忒远了吧!咱们走了好几天,还没走出淮东道地界呢!这想要赶到岭东道的万丈山,没有半个多月怕是到不了哇!”
打扮成青衫书生的楚随心哈哈笑道“以现在这速度,想赶到问天宫的话,没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是办不到的!怎么着,嫌路远了?前几天是谁兴高采烈地说,他要出来跟我游历一番的!这才走了几百里路,就这副表情了?不对呀,你从桑兰一路过来,走的路也不少了嘛!怎么会畏惧这么一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