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府,高有六层的紫苑阁。之所以修成六层,是因为河顿喜欢六这个数字。六六大顺。
汉白玉基座的紫苑阁,上面堆了一些金银珠宝,珊瑚玛瑙,下面则是堆满了柴草,数十名王府仆役正提桶抬盆,向柴草上泼洒黑油。紫苑阁前面的小广场上,鼓乐齐鸣,数十名歌伎舞伎,正在歌舞,一派祥和的景象。
一脸狰狞笑意的河顿,正站在紫苑阁下欣赏歌舞,不时向阁上观望。河顿一身皇袍,富丽堂皇,腰间悬剑,观望堆在阁上的他那些已经为数不多的财宝。这身皇袍做了没有多久,河顿把它藏在王府的密室中,想着有一天登基的时候穿上。可惜,再没机会登基,只能今天穿了!
原来的河亲王府,财宝多得数不胜数,可是在河成旭起兵之后,都给糟蹋了。一部分充作军饷,一部分用来搜罗美女,绝大部分用来大修王宫了。可惜,修完了王宫,却都要留给河成秀这个小王八蛋。真应了那句话,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河顿恨啊,恨儿子不争气,更恨自己当时不该妇人之仁,就该当机立断,早些杀掉河成秀这个小子,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河顿望着通体红色的紫苑阁,咬牙切齿道“河成秀!今天寡人就是把和亲王府给烧成平地,也绝不会留一文钱给你!这些宝物都是寡人的,寡人一文钱都不会留给你!”
小管家河宜禄从院外一溜小跑跑到河顿身后,河宜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尖声嚷道“太上皇!大事不好了!您快带人走吧!外面河成秀的兵马打进来了!”
正在往柴草上泼黑油的仆役们,忽然听到河成秀的兵马打进王府来了,顿时大惊失色,一哄而散了。那些歌伎舞伎也想逃,河顿大怒道“你们,继续奏乐,继续歌舞!哪一个敢逃,寡人就一剑砍死她!听到没有?继续奏乐!”
众歌伎舞伎乐伎一听到河顿这样说,顿时吓得哆哆嗦嗦,没人敢乱跑了。
河顿回过头,冷冷看着小管家河宜禄,鼻子里哼一声,沉声问道“咱们王府里,还有谁在?”
河宜禄本不想说实话,可是他一看到河顿那要杀人的眼神,心里就怕了。河宜禄没办法,只能支支吾吾回答道“回太上皇的话,门口是伍校尉在带兵抵抗,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咱们王府里的下人,从前天开始多半都已经逃走了!没人敢告诉您!还有,大管家、二管家他们也都,也都逃走了!”
河顿先是呵呵冷笑,继而哈哈大笑,随后看着河宜禄惊慌失措的脸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河宜禄摇头道“小人不能走!受人点水之恩,当涌相报!当年小人好赌,把家财都输光了,房子输了,老婆也跑了。可怜天下虽大,却连小人的容身之地也没有。小人在穷困潦倒之际,经亲戚保荐,进入王府作了仆役,日子从此才逐渐好过起来。王府在小人落难之际,给了一条生路,小人铭记在心。今天太上皇落难,小人,小人怎么忍心逃走!”
河顿盯着战战兢兢的河宜禄,忽然笑问道“那你现在还赌吗?寡人听说赌徒是戒不了赌的!”
河宜禄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小人偶尔还会去赌坊赌一下的,不过不再像过去那样一赌起来就什么也不顾,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道理,小人已经懂了!所以偶尔赌一下玩,也是无伤大雅的!”
河顿拔剑在手,笑出了眼泪道“寡人半生都在养士,养女人,想不到最后时刻,士也不在,女人也不在,竟然只有一个赌徒留在寡人身边!你说讽刺不讽刺?想不到寡人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赌徒,一输就输了所有的赌徒!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嗖”一声轻响,一个人落在了河顿面前,却是王府大供奉之一的梅炎生。梅炎生一身血污,双手按着地面,伏在河顿身前,垂下头喘息道“太上皇,请恕卑职无能!卑职今早独自去闯营,可惜失败了,没能杀死河成秀!反倒身受重伤,无奈只能逃了回来!”
原来梅炎生早晨悄悄离开和亲王府,并不是独自逃走了,而是去刺杀河成秀,结果遭到冷东海和天孤煞星两人的夹击,又中了葛风玄一剑,挨了郑大钧一刀,也是他命大,没死在兵营里,竟然能凭一人之力逃出兵营,最终又逃回了首善城。只可惜,他逃回来也是无用,郭保隆等人夺了西城门,把城外的兵马给放了进来!
河顿仰天大笑道“炎生啊,你有心,寡人就已经很欣慰了!河成秀身边护卫众多,咱们前些日子兵强马壮时都没能杀掉他。你单枪匹马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天意啊!天要灭我河顿,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力回天啊!古木舒那么强的武功,最后还是死在了楚随心手里,这不就是天意吗?要是没有楚随心在,河成秀早就死了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