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庄外五里,密林之中,千骑营简易的临时帅帐。主将邝九敦面沉似水,他师父天孤煞星回来了,不过没能提着河成秀的人头。更让他意外地是,天孤煞星又带了一个人回来,这个人是瘦子纪常泽,昨天在庄里归降河成秀地那位。本来对师父报以厚望的邝九敦心中无比郁闷,一个小小的孔家庄就这么难啃?
邝九敦实在有些不甘心,他闷闷不乐,把早餐最后的马肉和半个馒头都丢进嘴里胡乱嚼了。邝九敦喝了一口亲兵递过来没有盐巴地肉汤,不管好喝不好喝,都要喝。要打仗就必须得吃东西,否则哪有力气?昨天他们带来地那点儿干粮,只够今天中午吃了。如果中午打不进孔家庄,就得继续杀马。
邝九敦无奈道:“师父,小小孔家庄就真的如此藏龙卧虎吗?咱就真的没有办法杀死河成秀?我现在不想着打赢之后怎么屠庄,怎么解我心头之恨。我就想着,只要能摘下河成秀的脑袋,咱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然……”
天孤煞星苦笑道:“我的好徒儿啊!为师的本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师在孔家庄都栽了大跟头,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师父这条老命都得交待在那里!你说你想继续打下去,师父就问一句,你的武功比起师父如何?连师父都败走麦城,你觉得你能打赢?你知道河成秀身边来了什么帮手?是楚随心哪,我的徒儿
啊!”
纪常泽在一旁劝道:“邝将军,令师说的一点儿也不错!那楚随心可是真有本事,令师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你还记得吧?前阵子咱们王爷,就是河顿了,还不是在楚随心手里吃了瘪?王爷带着丘半天和夜来香,还带了八百精骑和二十多名高手,也没打赢楚随心,还被他给活捉了,要不是王妃娘娘去把王爷换回来,王爷差点儿悬梁自尽!”
严鹤才瞧了一眼纪常泽,没说话。昨天他侥幸逃出孔家庄,没给卢松庭和洪颖杰活捉,就已经是奇迹了。早知道加入和亲王府之后日子会这么难混,打死他也不会离开百鸟山庄。在百鸟山庄的日子多滋润,有酒有钱有女人!虽然没有官位,可是也没这么多麻烦哪!这要是空手回到和亲王府去,就那位暴戾的大世子,他不砍人才怪!
邝九敦心情越发烦躁,邝九敦发怒道:“他娘的,为什么又是这个楚随心?他为什么要跟我们王府过不去?我好不容易有个立功的机会,又给他搅黄了!我的命也太苦了!想我一身本领,满腔热血,可熬到今天才是个千骑营的统领,正五品的小小将军!”
纪常泽跺脚道:“哎哟,我的邝将军,你这不是骂人吗?你要这么说,我老纪在王府混了几年了,还不是个小小供奉?你还是堂堂五品官呢,我连个品级都没有啊!原想着这次出来能熬出头,得到主子赏识
了,哪想又折在这里,还给人家生擒了!要不是天孤老前辈,我在孔家庄就凉凉了!”
邝九敦手按腰刀的刀柄,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狮子一样,在帅帐中转来转去。半晌后,邝九敦红着眼睛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实在进退两难啊!打又打不赢,就这样败退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世子殿下那脾气,那性格,他不能容人,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就算王爷回来了,王爷也不会放过我!”
天孤煞星苦笑道:“我的徒儿啊,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昨天你三战都败北,诸继丰和通海和尚也死在了孔家庄,连为师也败了。楚随心都跑过来帮助河成秀,而且还说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就是他在波离城把你们王爷河顿又给活捉了!”天孤煞星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严鹤才和邝九敦听到这个消息,彼此对视,严鹤才面如土色,邝九敦也终于彻底绝望了。邝九敦苦涩道:“王爷又被楚随心抓住了?我明白了,楚随心是站在河成秀那边的,对吧?”
天孤煞星点头道:“不错!楚随心已经明确表态,说他会帮河成秀!徒儿啊,你说说,就以咱们现在这条件,咱们拿什么打赢河成秀?铁定是打不赢他们了!有道是,打不赢就加入!为师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早做决定!”
邝九敦坐
在自己的凳子上,沉默良久,他心中也在权衡利弊。帐中鸦雀无声,人人都在想着心事。邝九敦长叹一声,“师父啊,我不是不想投奔河成秀。可是我现在兵败,折损了数百弟兄,就这么去投靠河成秀,难免被他瞧不起!而且我是一名降将,他也不会像信任他自己部下那样信任我,我看不到前途!”
天孤煞星瞧了一眼纪常泽,纪常泽会意,笑嘻嘻走到邝九敦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邝九敦,“邝将军,这是大世子殿下给你的亲笔信!”
邝九敦惊讶,从纪常泽手中接过信,拆开信封,读了起来。严鹤才在一旁,眼见邝九敦深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想必是信中所说的内容让邝九敦很满意。
纪常泽道:“邝将军,如今我和令师都已经归顺了大世子殿下,而且是作为他的使者,来劝你投诚。刚才之所以没急着说,是怕你一时想不开,跟我们翻脸!大世子殿下也是久知你的威名,对你非常仰慕,有心招徕你到他麾下,共谋大事!你想想,河成旭父子能给你的,是不是大世子也都能给你?”
邝九敦手握信笺,沉默不语。
天孤煞星在一旁补充道:“徒儿啊,纪老弟说得很有道理!你瞧瞧河成旭和河成秀现在的处境,虽然河成秀现在被困在孔家庄,可是他后劲足啊!毕竟他是正牌的大世子,桑兰储君!如果城里头的人知道河顿
被楚随心给擒住了,恐怕立刻人心就散一半了!还打个屁的仗?两边对比一下,该站哪一边,那不是一目了然吗?咱们不为别人考虑,总得为自己考虑吧?”
邝九敦犹豫道:“师父,纪供奉,我不是不想投靠河成秀,只是他信中所说的,真的都能做到?还让我统领这支千骑营?我只怕过去之后,混得还不如现在!毕竟我不是他的亲信,又是在阵前吃了这么大的亏。败军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