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些修士,活得如此卑微。
仅仅只是能活下去,就已然喜极而泣了……
“谢谢小兄弟……”
老者郑重道,心中感激不已,但他一辈子与田地打交道,木讷地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说个“谢谢”。
墨画问道:
“你们阵法坏了,没请别人修过么?”
老者无奈道:“请过,十枚灵石修一次,修了又坏,坏了再修……”
“为了修这个阵法,我把家里仅存的灵石都垫进去了,还倒欠了孙家几十灵石的账了……再修下去,就算今年收成赔给孙家,我也还不清债了。”
“孙家?”
老者往千家镇指了指,“就是镇上,那个最富的孙家。”
“这阵法是他们祖传的,孙家说,只有他们会画,也只有他们能修。所以他们要多少灵石,我们就只能给多少。”
墨画疑惑道:“你们没请别的阵师修过么?”
老者苦着脸,“千家镇,没有别的阵师啊……”
“偶尔有路过的阵师,看在孙家的面子上,也根本不会帮我们。”
“孙家是地头蛇,他们也不敢得罪……”
墨画心情有些复杂。
他又看了眼灵田的阵法,发现之前的确有修补的痕迹,但用的是极低廉的墨水,成本微乎其微,而且手法极其粗糙,阵法水准粗浅至极。
估计是出自学徒,或是学艺不精的阵师之手。
又或者,孙家是故意修得敷衍。
修得太好,不容易坏,他们也就不容易再靠阵法,盘剥灵石了。
修一次,就是十枚灵石啊……
长此以往,根本不是普通散修能修得起的。
墨画又问道:“欠孙家的债,如果还不起呢?”
老者叹道:“那就把儿女卖给他们,男的做家仆,女的做婢女。”
“一入孙家为奴为婢,姓名都要改,爹娘也都不能再认了,只能给他们做牛做马……”
墨画目光微凝。
他总算知道,孙家那么多服侍他们的下人和婢女,是怎么来的了……
老者说着说着,回过神来,面露歉意道:
“这么半天,听我老头子诉苦了……”
随即他想到什么,又面露羞愧,“这修补阵法的灵石,我……”
他倒是想给,但是家里一贫如洗,根本一分灵石都拿不出。
墨画便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了。”
老者实在过意不去,便道:
“小先生,你如果不嫌弃,就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吧。”
老者神情愧疚得很。
墨画想了想,便同意了,正好他也有些事想问一下。
沿路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墨画得知,老者姓丁,一家四口人,住在千灯镇附近的东山村,世代灵农。
可耕种灵田,收益微薄,养不活一家人。
儿子和儿媳便外出谋生,差不多一两年能回来一次。
留下小孙子和他在家,靠着几亩薄田,也能有口饭吃。
丁老头把墨画请回家。
墨画一看,不出意外,的确家徒四壁,非常寒酸。
丁老头窘然道:“这……家里实在……”
墨画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他出身散修,知道贫寒是什么样子。
丁老头去生火做饭。
过了一会,一碗粥,一碟咸菜,一只土鸡,就摆在了桌上。
这只土鸡,是现杀的。
墨画进门的时候,还看到它在院子里冲自己叫唤。
这种鸡,虽然也是修士豢养的,属于灵兽,但灵气几乎没有,不值多少灵石,所以一些散修也会养几只,喂些草料就好。
但这也是丁老头家唯一一只鸡。
咸菜是苦咸的。
粥里有半碗米,但这只是在墨画的碗里。
丁老头,还有他孙子的碗里,清粥寡水,一粒米也没有。
种田之人,却没米吃。
墨画一时沉默无言。
“通仙城散修很苦,但这修界绝大多数散修,可能比通仙城还苦。”
这话俞长老对他说过,但墨画却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
他又想到孙家早上吃的饭菜,满满一桌子,以及那些,没吃完又倒掉的米肉……
墨画叹了口气。
不耕不作,锦衣玉食,亲劳胼胝,却食不果腹。
谢谢书友过客流往打赏的盟主!
第二位盟主了,谢谢
我记在小本子上了,后面会加更的
但目前写得确实慢,也要稳定一下心态,详化一下细纲,所以更得不多,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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