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抬眼也未,一只手背在身后高踞马上,持剑的手腕一抖,剑尖轻巧地格挡开士兵拼命刺出的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森冷的剑锋已经架在了他脖颈一侧,他提着枪的手停在半空,一步也不敢再动,生怕那锋利的剑尖刺进他的脖子。
围观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只能看清白衣少年弧度流畅的下巴,手中的长剑带着熠熠辉光划破了豫章城暗淡的天,树上的鸟儿也被那冷意森然的剑光惊起,留下几声长鸣。
简直是天神下凡!
众人齐齐下拜,“神使!请放过我们!”
谁是神使?陆孤被这几个人的嘴脸恶心的不行,剑尖挪了挪,在士兵的脖子上剌开了寸长的血口,她悄悄问身后的谢清言“这个人你说杀么?”
“不杀。”谢清言也跟着低声,
“脏。”
陆孤满意地笑,这木头终于跟她心意相投了一次,终于肯垂下眼,厌恶地看着刚才还作威作福的士兵此时吓得苍白如鬼的脸色,寒声道,“滚!”
士兵如蒙大赦般拼命城里逃,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作鸟兽散。
陆孤冲谢清言吩咐:“你去把那孩子抱上来吧。”
“不去。”
“你是跟班!”陆孤怒视谢清言。
谢清言隔着斗笠看着陆孤,眼睛黑白分明的,一层薄纱如雾气般笼在白山黑水间,看得人心酥酥麻麻的。
“娘的,我去!”陆孤翻身下马,把手上的剑拍在谢清言身上,还不忘吼道,“你不许看着我!”
她走过去时,躺在地上的少年尚存一缕气息,他看到了刚刚陆孤为他出手,瞪圆的眼睛里却还有难以卸去的警惕。陆孤有点心疼,相似的年纪,不知道这少年吃了多少苦才会让他有这样异于同龄人的凶狠眼神。
她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们没有别的目的。现在我们要带你去寻郎中,我可以背你么?”
少年看着陆孤清亮的眼睛,嘴唇蠕动了半晌,可始终发不出声,他只好默默点头。
陆孤小心翼翼地避过自己的伤口,将他背了起来。少年并不重,甚至轻得过分,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跑,肋骨处瘦的凸起,咯得后背酸痛。他身上的血染红了陆孤素白的衣服,有的流进了她的脖子,沾着汗水黏在她身上,少年看得分明,本就瘦小的身子蜷缩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去。
陆孤轻声安抚,“乖,一会就到了。”谢清言下马示意她上去,自己则走到前面牵起马缰。
陆孤没有客气,把少年抱上马,自己也坐了上去。
三人向城中前进。
灰白的云翳盖住了日头,笼罩着整座城。风狂躁起来,寒得刺骨,卷着墙根里几棵树的枝叶哗啦啦地响,犹如裂帛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