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乾愕然,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办法封锁,现如今信王朱由检已经是确定的储君,****和天启皇帝见面,甚至连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已经在内廷有了位置,这怎么封锁消息,更不要说围在朱由检身边那些内廷外朝,企盼从龙的内官外臣们,这里面不知道多少人会把消息传过来。
难道就这么完了,想到这个的王体乾只觉得手脚冰凉,看着面前绝望颓败,已经苍老无比的魏忠贤,心想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反正,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掉,盘根错节,牵扯太深,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正在这个时候,司礼监值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响起,安静有序的紫禁城内开始变得嘈杂喧闹,在值房里的每一名太监宦官都是抬头,脸上都有漠然和悲戚‘交’杂,但细细观察,却能看到有人绝望,有人震恐,有人则是兴奋喜悦。
而王体乾的身体则是僵在那里,脸上表情比哭都难看,张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才颤抖着开口说道:“魏公公,到此为止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声音突然间变得沙哑无比,魏忠贤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手臂动作几次都没有办法,但也没有人过来搀扶,等他站起之后,表情和声音中已经没有一丝生气,在哪里佝偻着说道:“去乾清宫吧!”
到这个当口,传信的宦官终于跑进了值房,满脸不知真假的悲痛神‘色’,扯着嗓子哭道:“万岁爷,万岁爷,驾崩了!”
天启四年七月,有内官将奏报传递到了天启皇帝跟前,奏报内容就是赵家军汇集兵马准备渡海北征,天启皇帝朱由校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鲜血狂喷,随即人事不省,等太医赶到的时候已经气绝。
本来天启皇帝的身体已经有些恢复,按照太医院的说法,这病是身子病也是心病,国家危难,天子心里压得东西太多太重,承受不起崩溃,才引起的这个病症,所以一定不能‘操’心,实际上宫内和外朝也都是这样的安排,可莫名其妙的,这个奏报就送到了天启皇帝跟前,信王朱由检想要拦都来不及了。
对这件事的传闻有很多,不过追究已经毫无意义,不管从法统还是什么来讲,都是信王朱由检继位,现在是新君当国,一切都要围着他来转了,内廷外朝对这个也早有准备,信王朱由检即皇帝位,年号崇祯
相比于把魏忠贤摆上前台,自己躲在后面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崇祯皇帝朱由检就稚嫩很多,不过身为大明皇帝,对赵家军渡海北伐,民心大意开始变化的事情怎么也没办法宽心,有人说他继位之后就要调集兵马南征,崇祯皇帝还在朝会上算了一笔账,京营十二万、宣府八万、蓟镇八万,山西十一万,这四十万兵马倾巢而出,足足是那徐州贼的十倍,怎么也能大胜。
只是他说出这个倡议之后,即便是被他重新启用的东林大臣们都磕头阻止,首辅孙承宗和诸位内阁大学士则是准备辞官对抗,但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下面的人之所以这般,是因为胆怯贪鄙,但出兵征伐这件事还是无疾而终,原因也很简单,当得知这个传闻后,京营上下都开始不闻,开小差的逃兵增多,甚至有人密谋兵变,其他边镇也有些暗藏机锋的奏报送上来。
这些反应直接给崇祯皇帝浇了凉水,再怎么热血沸腾,这兵变的威胁可是实实在在的,以文驭武,文贵武贱,这些规矩已经开始变化了,一场场战斗打下来,文官身份再怎么贵重也不管事,还是要靠武将军兵拿刀子去拼,朝廷为了让人卖命,也不敢随意处置武将,这让武将军方的势力愈发坐大,很多事都只能捏着鼻子装看不见或者认了,彼此间维持个体面。
既然一时间对反贼奈何不得,那就要清理‘奸’邪,对魏忠贤一党的清算开始了,只不过这清算说不上怎么酷烈,倒不是政争中大家要留手,而是魏忠贤这边所做没那么过分,若没有赵进自徐州起兵,魏忠贤和阉党的行事或许会走向一个极端,可因为徐州赵家军的一步步行动,魏忠贤步步应对,反而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时大喊魏阉祸国,行事荒唐,包藏祸心,可事后看来,这些做法都很有道理,完全是为大局着想,更有趣的是,东林清流还在这其中掌权数次,还对赵家军发动攻击,然后大败亏输,其中责任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京城被炮轰,朝廷被迫求和割地,这桩事却是在东林当政的时候发生,清流领袖杨涟和左光斗都没办法否认,只能说贼人势大,不得不如此,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的不得不为。
这么算计起来,魏忠贤这边的罪过也说不上那么大了,只能说他败坏国政,坐视徐州贼人壮大,其余的就是些构陷贪墨的罪名,以及朝着三大案上攀扯,这些在明眼人身上都是靠不住的,也只能拿出来罗织。
本来很多人咬牙切齿要把魏忠贤活剐了,其他人也是万劫不复的重罪,可算计下来,根本没办法重判,即便崇祯皇帝对魏忠贤同样厌恶,还有人说魏忠贤曾经想要谋害他,也同样没办法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