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职方司郎中是正五品,比起都察院的御史来说,足足高了四级,不过这郎中位置忙碌实务,算不得清流,比不得御史可以任意大言弹劾,清流名望,所以品级虽然悬殊,地位却差不多。
张清海进士出身,当年名次还不算差,只不过靠山无力,五十多岁年纪才到这个郎中的位置上,五十多岁做到六部郎中,在官场中人看来,此人前途已经黯淡无光,并不值得下什么本钱力气,好在职方司掌管天下武将的考核升迁,尽管大部分的认命和奖惩都是在这边走个手续,他们决定不了太多,可权力就是权力,有这个在,上上下下多少要给面子,好处也是少不了的,而且武夫们手里有钱,出手也大方,任上几年,张清海前途黯淡,身家却丰厚起来。
王友山和这张清海相识,却因为二人都和宫里某位有些渊源,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同门,彼此关系还不错。
当时王友山找上门来,也没有什么遮掩弯绕,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张清海还以为对方在说笑,想要打个哈哈过去,宦海沉浮几十年,推搪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王友山接下来的举动更奇怪,没有继续深谈,反而指着多宝格上一个摆件说,这个摆件是汉时古物,价值纹银三千两,不知道能不能割爱。
汉时古物那就是个笑话,张清海以为王友山疯了,这个摆件是自己在南门外的集市上看那匠人现做的,觉得好玩才带回来,而且这式样纹路都是当今的,那里能看出什么西汉的韵味。
张清海只当王友山异想天开不成,做另外一件异想天开之事遮掩,无非一个十几文钱的摆件,拿去也就拿去了,那三千两纹银的价钱就当成是玩笑了,不过王友山丝毫没有装疯卖傻的意思,也没有异想天开被挡回去的沮丧,笑嘻嘻的拿着东西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张清海下值之后,一到家就目瞪口呆,三千两成色十足的白银,王友山真的送到家里来了,早就听说这王友山在徐州有很大的意,日进斗金什么的,没想到真的如此,什么都能骗人,这白花花的银子却骗不了人。
当晚,王友山又是登门拜访,这次又把昨晚的话重提,无中有,在徐州增设两个守备,并且由指定的人担任。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何处要花销,张兄尽管开口,友山一力承担!”
这话若是昨天说,张清海不会相信,可现在谈起,有那三千两白银做证,这言语也变得十分可信了。
张清海知道自己仕途上没什么上进的可能了,平平稳稳致仕回乡,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但想要回乡享享清福,还要荫蔽子孙,那就要有足够的银子,所以他想得很明白,然后问的也很直接。
“事成能有多少?”
“一万两,我先付五千两。”王友山也是干脆利索,官场上最重成例,这等无中有的事情做起来一定不容易,所以一开始就要下重注,价钱不够,对方可能会畏难退缩,只有价钱足够,才能打动对方的心思。
张清海这么多年下来,也算见过银子的人了,可听到这个数目之后,还是被震动了下,知道这王友山豪富,谁能想到会富贵成这个样子,这桩事林林总总算起来自己这边最少能拿到一万三千两,那上上下下打点的自己也能捞到好处。
“什么人来做这个守备,白身为官,闹出来是要杀头的!”
“怎么会害张兄,二人皆是世官,一人千户,一人户,世代军籍。”
确认了这个之后,张清海知道可行了,卫所里出身的世官来做武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程序上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道理在这边也说得通,庸庸碌碌的张清海立刻就操持起来。
在徐州之地设两个守备,说起来是无中有,在官场上是难事,可一做起来,发现也不是那么麻烦。
首先流民围困徐州州城,说明此地防务有空隙,如果在各县有方面军将,或许就能挡住,最起码可以提前预警,说明此地有设置守备的必要。
再者,徐州参将掌天下枢纽,河南、山东、南直隶的要紧地方都在其手,一人握大军,掌三省要害之地,未免权重,从大小制衡和分权的角度来讲,此处也该设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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