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精紧皱双眉,赌气的说道:“既然如此,世子为何要让她落入别人之手,为何不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年轻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说道:“因为,我相信她。”
我相信她是苍穹之上的雄鹰,相信她是百折不弯的刀锋,相信她是唯一能够懂我的人,必可与我站在一处,并肩风雨,共同战斗。
“阿精,我希望你们大同行会,能够像效忠我一样的效忠她,能够像保护我一样的保护她。因为有她在,我就是你们大同行会的领导者,是天下庶民苍生的希望和福祉。她若不在,我必成魔!”
阿精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燕洵,看向这个行会多年来悉心效忠的男人。他们以为他必定会如燕世城王爷一般,爱民如子,崇尚大同,可是今日,在这间灯火闪烁的书房里,他突然意识到以前所有的想法都是那般的错误。
他们在做一场豪赌,赌注滔天,却顷刻就有可能颠覆!
“不必惊慌,”燕洵淡淡一笑:“我敢告诉你,就从未怕过大同会倒戈。燕洵不是燕世城,他不做棋子,不做傀儡,只为自己的心而战。”
阿精低下头去,语气已显淡漠冷酷:“世子如此,另属下寒心。”
“无妨,”窗子突然被吹开一角,冷冽的风吹散了燕洵的鬓发,他的眼睛望向很远,声音也渐渐飘渺,却还是坚定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到阿精的耳朵里:
“我要先是一个男人,才是你们的少主。”
冷风如铁,他似乎嗅到了兵甲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小时之后呈上了羽姑娘的书案,夏执站在一旁,皱眉说道:“姑娘,这女子是燕世子的软肋,早晚会出大事。”
“对,”边仓沉声说道:“成大事者,怎可儿女情长、不顾大局?”
“姑娘,要不要向上面并报,或者,先将这个女子掌握在手里。”
羽姑娘面色淡漠,转过头去看向兮睿,缓缓说道:“你想说什么?是掌握在手里,还是杀掉以绝后患?”
兮睿一愣,顿时垂首说道:“属下并无此意。”
羽姑娘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强者?刀兵之强,不过百人之敌,谋算之强,不过千人之敌,权利之强,也不过万人之敌。真正的强者,是内心坚强,无坚不摧,百折不挠,只有拥有这样一颗钢铁的心智,才能无往而不利,不惧怕任何艰险,最终登上顶峰,达成世人所无法达到的高度。而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内心坚强,无情无义毫无牵挂羁绊?还是信念坚定永无贪婪之心?都不是,人皆有私念,所谓的白莲之节,不过是寓言传说罢了。真正坚强的人,必有想要誓死守护的东西。”
女子放下书信,缓缓叹了口气:“我终于不必再为少主担心,他已经长大了,你们,以后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不必再来请示我。”
“姑娘?”边仓一愣,连忙叫道。
“庆幸吧,”女子闭着眼睛由衷一叹:“多年的囚徒生涯,还没有完全磨灭掉他心底对人性的信任。如果他今日是一个阴郁狠辣,满心仇恨,毫无半点信任感的疯魔,那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燕北。”
“这个名叫阿楚的小姑娘,是上天赐给大同的希望和宝贝啊!”
原本以为这位卞唐太子必不会善罢甘休,赵彻等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在这里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第二天一早,李策就吵着要去真煌,一刻也不要在军队里呆下去。
虽说不惧,但是如此一来,楚乔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先不管这李太子到真煌之后会如何状告自己,最起码他肯走路,自己就减轻一分罪名。
三日后,卞唐太子的车驾,终于在骁骑营的迎接之下进入了真煌城!
这是多年来,两国第一次派出皇亲国戚,进行这样的邦交。大夏皇朝极为重视,以三皇子赵齐为首,带领百官亲自迎接到十里开外。
沿途昇旗具备,锣鼓喧天,百姓纷纷出城观望,铁甲军旅护卫一旁。声势浩大,堪比皇帝出游。
然而,卞唐的车马刚刚到地方,只见马车帘子一掀,一身明黄锦袍,外披黄色大裘的卞唐太子,就大步跨下马车,步履沉稳,脖颈高昂,若不是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孔,相信一切会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