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的砾石,尘起的扬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残阳,落日,血红的晚霞,把这片寸草不生的戈壁滩,映射的通红,空旷,燥热,骤起的晚风,带來的是那扑鼻而來的热浪……
天然形成的乱石堆一隅前,一张过腰的八仙桌,横立在石堆上,凸凹不平的表面,使得整个桌面,倍显倾斜。
紫砂壶,碧螺春……两双枯木的老手,一人一杯,分别眺望着不同的方向,却极为默契的一饮而尽杯中的茶水。
虽然是轻拿轻放,但倾斜的桌面,还是让放回的茶杯,变得不那么牢靠,坐在左侧的老人,微微皱眉,望着身旁这‘摇摇欲坠’的八仙桌,一脸‘意见’的开口道:
“來到大西北,怎么说也算是來到你的地头,不奢求你整个多么儒雅的场合,但也不至于寒暄到直接‘露营’吧,我说柳大炮,你这是在‘寒碜’谁呢。”说完这话,老人单手按在桌角的一隅,看似轻揉的一案,那红木质地的桌角,‘咔嚓’一声陷入了坚硬的石块内。
刹那间,原本‘摇摇欲坠’的八仙桌,顿时变得无比牢稳……
出手不是旁人,正是近十年未有踏足大西北的纳兰老爷子,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西北柳家的柳老爷子。
并未有搭理纳兰老爷子的‘啰嗦’,斜眼瞥了一下那入石三分的桌腿,脸上露出轻蔑笑容的柳老爷子,从桌角的一侧,拿起自己的旱烟,在收臂之际,单手往下压了几分,原本高低不平的八仙桌,顿时不再倾斜。
如果说纳兰老爷子的这一手,有先声夺人的意味话,那么柳老爷子的‘见招拆招’,则更显底蕴,纳兰老爷子的这一下,深浅几何,沒有具体指标,而柳老爷子则在目测后,把左侧的桌腿,打入石块的深度,与其保持一致,单单这一手,就体现了柳老爷子,对力道的拿捏,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一个兵油子,三十岁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空有一身蛮力的土鳖,你跟我讲‘儒雅’,纳兰老贼,你是在找打击吗。”咧开嘴角的纳兰老爷子,抚摸着自己的银发,表情显得是那般坦然,面对柳老爷子的揭老底,老人不但沒有任何愤然之意,反而显得洋洋得意。
“三十岁之前,三十岁之后呢,知耻而后勇,真汉子耶,当年打得你无处可藏不说,还得靠我家那口子來为你说情,斗了这么多年,你说你赢了我啥,妹子成了我媳妇,儿子被我孙子抓,好不容易培养出來一个孙女,得,现在改姓纳兰了,以后还得为我们纳兰家传宗接代。
你说你柳大炮可悲不可悲。”经纳兰老爷子这么一番话,顿时火冒三丈的柳老爷子,‘啪’的一声,拍响了桌面,顿时间左侧的桌腿又往下深陷几分,原本过腰的八仙桌,如今只到膝盖了,至于两人所坐的太师椅,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水准。
“还真汉子,我看是真小人吧,打得我无处可藏,我说老贼,你敢再无耻点吗,我与隐忍那帮孙子鏖战两夜,刚进家门,你个畜生就闻讯而至,如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家二妹能被你这只牲口强行劫走。
儿子被抓,这是谁导演的好戏,当年又是谁,屁颠,屁颠的托人捎话,又是送好酒,又是送好茶,说什么,一切为了大局,家仇放一边,国恨摆中间。
老贼,人可以不要脸,但绝不能这么不要脸,我哪次看到你在我面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都有种上去抽你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