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厚照撑起一只眼皮:“你有什么瞒着我?”
斟酌着字句,刘瑾叹息道:“其实前阵子,老奴脚心发痒,却没有好药使用,今儿偏生发痒了,把老奴痒得哟!抓心挠肝的。”
“哈哈哈哈,就这点事儿啊?”朱厚照放心地合上眼皮:“御药房有好药,你随便去取用吧。”
刘瑾忙把头低下:“老奴又无凭证,现下又是夜里,岂敢随便劳动御药房的人,取上用的好药?”
朱厚照翻过身去:“你去取过了?他们不肯给你?”
“呃……万岁爷真是料事如神!”刘瑾尴尬地憨笑。
“你那点小心思,我一听就知道。”朱厚照笑着,声音又模糊下去:“御药房的印章就放在匣子里,你取了去用吧,就说是我说的。”
刘瑾连忙起身:“多谢万岁,老奴告退。”
和光殿,灯火已尽。
手中握着一支纤细的竹筒,陆淇在黑暗中露出微笑,面前的棋盘落下了一子:“是我赢了。”
……
第二天清晨,乾清宫。
刚才朱厚照很好奇刘瑾是怎么脚痒的,刘瑾便上蹿下跳地在乾清宫里演了一出猴戏,把小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等他笑得也累了,刘瑾便抹着汗,提示道:“万岁爷,照时辰算算,顺天府该升堂审案了。”
“嗯?升堂审案?”
朱厚照回想起来:“哦,是童子墨之死的那桩案子。你提他做什么?连日来尽是王琼的破事,一想起他就生气!”
刘瑾忙安慰道:“万岁爷,这审案的顺天府尹可是与王琼有旧呢,老奴也有些担心,倘若他们串通一气,把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
唉,您瞧老奴这张嘴,尽说这等没头尾的话!咱们朝上的大人们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哪儿能包庇故旧呢?老奴真是小人之心了。”
这番话却把朱厚照说住了,谁说朝廷上的官员都不会包庇故旧呢?就在不久前,他的陆侍读不就干过一次吗?
“准备仪仗,我要去旁听审案!”
但刘瑾把他拉住了:“万岁,这时候可不能动用仪仗!您想,您要是大张旗鼓地去旁听,叫有心人听见了,岂不是提前告诉他们了吗?
咱们穿上寻常衣裳,带上护卫,悄悄地去旁听,这才能听见最真的话儿呢!”
听到这,朱厚照的眼睛都亮了:“微服私访?好呀!我早就想微服私访了!快去准备衣裳!”
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乾清宫顿时忙乱起来,暂且不提。
顺天府衙门堂上。
顺天府府尹蔺琪坐在正中,大理寺卿坐在旁侧,两队皂班衙役齐杵水火棍,喝威升堂,惊堂木一响,这桩案子开始按部审理。
经过半日审理,终于把王琼府上的仆役供状都归整好了,足以为王琼洗脱嫌疑。
刚刚赶到的朱厚照打扮得像个年轻书生,与其他的围观百姓一起挤在门外,只觉得新奇有趣。
见堂上坐着一圈官吏,朱厚照忙打开纸折扇掩住半张脸,用手肘碰了碰刘瑾:“这是查到哪儿啦?”
刘瑾也在四处观望:“老奴还没猜出来。”
忽然,刘瑾在角落里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与两人交换过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堂上蔺琪正欲拍惊堂木,宣告王琼无罪,便听见场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人把斗篷一揭,露出身上的正六品文官常服,手持笏板,阔步上前。
“下官武选清吏司主事王守仁,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