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转向牟斌:“牟指挥使要入宫?却是何事?”
牟斌近前,从袖中取出一管细竹筒:“卑职的部下自流放路上得来消息,卑职以为此事或与陛下要查的案子有关,特来禀奏。”
竹筒呈到了面前,朱厚照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开,差点上嘴咬,还是在牟斌的示意下才拧开来的。
取出里面的纸条,展开来细细一看,朱厚照的眉头顿时皱紧了。
魏诚忙问:“皇兄,如何?”
朱厚照随手把纸条递给魏诚,把牟斌看得眼角一跳。
“据押送流放犯的衙役所言,云卿的确已逃跑,另有一名叫刘文瑞的老者也逃了,此人乃是原院判刘文泰之兄,正在广发告示追捕中。”
魏诚看下来,只觉心中有些发懵,手中的纸条不知不觉落在了地上。
“难道牢中的那个人,真的是云卿?难道陆大人真的救了一个逃犯?可是崔大夫救过我的命,又救了银儿姐姐……他们真的该死吗?”
“诚儿!!”
朱厚照突然大喊一声,惊醒了喃喃自语的魏诚:“你还太小,不懂这些。这事你就不用插手了,哥哥会处置好的,你且回去睡吧。”
让太监把魏诚带走之后,朱厚照望向阶下的牟斌。
牟斌立即低下头:“卑职什么都没听见。”
朱厚照的面色暗了下来:“你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吧?”
“卑职仰候圣裁。”
“这说明,陆筠或许和王琼说的一样,与高廷和真有什么私下来往!”
牟斌小小的眼中浮现出大大的疑惑:“……啊?”
“哎呀你真笨呐!牢里那个就是云卿,那说明陆筠救了云卿,他为什么救一个逃犯?肯定因为他和高廷和有关系啊!连这都想不明白,你有资格做朕的鹰犬吗?”
朱厚照气呼呼地两手叉腰,又摇头又叹气的:“枉费了朕这么信任他,真是个叛徒!”
“……”牟斌在袖子里掐着自己的手,疼痛感让他确信没有在做梦。
这位新皇帝的脑回路,怎么跟牟斌设想的不太一样?
难道他真的不打算救自己的亲军队长吗?
难道牟斌之前想的都是错的,朱厚照根本没把陆筠当成自己人?
牟指挥使赶忙定了定心神,他这次专门来面圣,当然不是为了云卿的消息,而是为了那个刘文瑞。
“陛下,卑职特来请示,是否派出锦衣卫,将那名逃犯刘文瑞抓捕归案?”
朱厚照随意一挥手:“随你吧。”
“卑职遵旨。”
……
夜深人静,宫灯轻摇。
陆淇正拈着棋子,忽然殿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谷大用搭班的小太监在门外轻喊:“谷公公快出来,万岁爷驾到了!”
“啊?哎呦!让万岁看见我这样看守,可不得吃顿板子呐?”
谷大用从椅子上蹦起来,连忙把靴子往脚上蹬,一面把帽子扶正,一面把腰带系上,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陆淇刚站起身,便听见院子里传来谷大用的呼声:“老奴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闭嘴!朕是私下来的,休要喊得太大声,倘若叫别人听见,传到太皇太后与太后耳朵里,仔细朕扒了你的皮!”
朱厚照推门进来,身边只跟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
陆淇上前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嗯。”
一反常态的是,朱厚照并未紧赶着把陆淇扶起来,而是挥退了太监,自顾自拿起一枚棋子,仔细地看了看。
“陆筠,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