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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淇赶忙起身行礼:“多谢县尊抬爱,小生恭敬不如从命!”
……
别看知县只有七品,戏曲里随便出来个官儿都比他大,但实际上县衙里的大小官吏、三班六房共百十号人,唯一的正官就是知县。
总揽县内政、经、教、刑、农等等事宜,除了军事外没有管不着的,可谓一县土皇帝,权力之大令人咋舌。
而师爷属于知县私人聘请的幕僚,连月俸都是从知县兜里掏的,那绝对是亲信中的亲信。
正因如此,虽然陆淇是个未及弱冠的小年轻,资历老的衙差胥吏照样不敢看轻她。
有了这身份的帮助,陆淇迅速在县衙附近租了间便宜的院子,把陈银儿安顿好,吃上了搬迁新居的第一顿饭。
午后,陆淇领着一班衙役到白石高堤上,准备依令前往陆家村。
行至高堤,却见堤上立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身青衫迎风摇袂,身旁跟着个十二三的书童,见陆淇过来忙拱手示意,原来是齐茗。
“恭贺陆兄高就!”
陆淇见了礼,拱手道:“多谢多谢。齐兄这是做什么去?”
齐茗一张俊脸垮下来:“家父说陆兄一定会到这儿来,小弟正是在此等候陆兄。”
“哦?”
“唉。昨夜家父见过陆兄的人品才貌后,对小弟就恨铁不成钢,只说生了个文武兼废的饭桶。方才家父又听说,陆兄得知县青眼做了师爷,便希望小弟能在陆兄这里学得点本事,将我轰来了。”
齐茗委屈地低下了头,他一向自忖才华不低,虽然比不上陆筠,但陆兄又岂是人人都能比的?
陆淇想了想。
齐茗与陆筠本是好友,与他接触太多未免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但是陆淇也深知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齐茗在城楼上,陆淇姑嫂难以入城,而且此时的文人以师门为重,同窗同学都是重要的人脉关系。
这点小事如果拒绝,反而不美。
“齐驿丞厚爱,筠不敢当。既如此,那就劳烦齐兄同往了。”
“不劳烦不劳烦。”
微风徐徐,江水悠悠,正午的江面上波光粼粼,齐茗自己带了一艘游船,并不与衙役们坐在一起。
书童在船头烹茶,船尾有艄公撑篙,陆淇在船蓬里坐着,只觉昏然欲睡。
“好一派田园风光啊。”齐茗看着沿途江岸的景色赞叹道。
陆淇环顾四周:“正是好风光,只是小生昨夜只顾逃命未及领略,可惜今日也不是游山玩水的好时候。”
“陆兄说的是。”齐茗转头告诉艄公:“再紧些去!”
一路加急,沿着江道转入河道,陆淇的两艘船在未时初刻便抵达了陆家村。
此时村里的火也被扑灭,逃出去避难的村民们也都陆续回来了,河道旁的人家门前都悬着白幡,隐约听见悲声传来。
几个蹲在堤口的丁壮一见有船驶来,连忙奔走相告:“快跑,大船来了!大船来了!”
村民们此时如惊弓之鸟,凡是看见大船靠近,不管上面坐的是谁,都得先抄起锄头才敢过来。
本次陆淇是奉知县的命令来查案的,出入代表着县衙的脸面,因此临行前吴知县把自己的皂班壮隶都拨给了她。
所谓皂班,指的是衙门里三班六房之一,用现代话讲,叫“仪仗队”,电视剧里扛着牌子开道,升堂时站在两侧喊威武的就是他们。
两艘船刚停稳,衙役们提着水火棍就一拥上了岸。
迅速分列成两队,领头的立起“肃静”“回避”的大牌,中间两人喝开村民清空场地,后首还敲响了一面半人高的铜锣,锣声震耳欲聋响彻村,把陆淇都吓了一跳。
原来知县出门这么大的阵仗啊。
三声铜锣响过,衙役们围出一圈空地来,齐茗在背后轻轻一推陆淇:“陆师爷,该您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