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个身居高位多年的人,终于走下了神坛,跟平民百姓凑近了一些。
他这番话,云琅好像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所以不管我跟丸丸反对还是同意,你都会去,就像当初你让我活下去,然后跳进江里去找娘亲一样,对吗?”
“是。”
季时宴丝毫不回避,也丝毫不藏着:“娘亲对爹爹来说很重要,就像你说她是你最重要的一样。”
云琅怔了怔。
他没见季时宴这么直接过,他以前,只有对那个叫卿秀秀的女人会迁就,会哄的。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云琅不明白:“你总是欺负娘亲。”
季时宴无话可说,在对卿酒酒这件事情上,他比所有人都没有资格争辩。
搂过云琅的后脑,季时宴额头跟他的额头贴了贴,选择了沉默。
他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如果是,当初在明知道小时候与他有羁绊的人是卿酒酒的时候,他就不会什么都不说。
也不会丝毫不透露自己对卿秀秀只是利用,让卿酒酒受罚,生了很多气。
父子之间,有时候动作比语言更能直接表达出心中的想法。
云琅安静了,他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冥冥中又觉得,他爹或许连为了娘亲连命都不要。
大人的情感太复杂了,他搞不懂。
袍摆被人扯了扯,丸丸的一张小胖脸仰起来,怒气冲冲瞅着季时宴:“娘亲是要跟时爹爹成亲的!”
这个小祖宗简直是知道往哪儿踩地雷。
季时宴有点头疼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这个性格大约像了他,总之跟他一样爱气人。
而且那脊梁骨硬的跟什么似的,软硬都不吃,不管他怎么哄都咬定不认他。
只在乎她那个时爹爹。
“听到没有?”丸丸如同大人一般发号施令,药王谷里的人都听惯了她的话,她说话的时候,叔叔姨姨们都不敢不听的:“你救出娘亲,我让时爹爹给你送钱。”
她也很担心娘亲的。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娘亲了。
哥哥说就快要过年了,往年过年,他们都在药王谷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在药王谷里烤火吃好吃的东西。
到过年了,娘亲也不爱骂她了,也不打她小屁屁了,还会给她做新衣裳。
娘亲做的新衣裳都可好看了,时爹爹也会想办法给她带很多好玩的回来。
可是今年,娘亲不在身边,时爹爹也不在,就连徐叔叔都不在。
她和哥哥整天跟着这个坏蛋,她一点都不喜欢。
但是哥哥说,只有他能救娘亲,能够打死另一个坏蛋。
所以她现在才勉强跟他说话。
见季时宴还是不回自己,丸丸叉腰的表情更凶了:“你听到没有啊?本姑娘都主动跟你说话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时爹爹?”季时宴蹲下身,将云琅搂在大腿上坐着,又将丸丸也拎上来:“他有什么好?”
丸丸一边扭着要下去,一边气呼呼:“他温柔,不打小孩子呢!他笑起来又好看,我想要他当我爹爹!”
从丸丸有记忆开始,她在林榭住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谢时还没改名,被孟九安差点弄死,刚被卿酒酒捡回来。
他在林榭养伤,卿酒酒为了药王谷奔波。
那时候,刚会走路的丸丸大部分日子都是跟着他过的。
丸丸会对他偏心,也实属正常。
季时宴一句话打破丸丸的美好:“你想要你时爹爹娶娘亲,可他未必想娶你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