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天晴日。
承安王府侧王妃卿秀秀突发腹痛,只是胎儿太大,生了整整一日。
王府上下手忙脚乱,闹腾腾了一整日。
到了夜里,胎儿才算见了脚。
只是生下来的婴儿,吓散了稳婆,被直呼怪胎。
然而就在王府大乱之时,海棠苑突然走水。
东风日,火势窜的极快。
不一会儿,甚至波及了别的院落。
火起的蹊跷,窜起的大火和浓烟笼罩了整个王府。
府兵发动了几百,荷塘的水搬空,可是火势越烧越旺。
亲卫几次冲进去,都因火势太猛又被火撵了出来。
直至第二日,天降大雨,火势才慢慢变小。
海棠苑连同门口那一株梅,都被烧成了灰烬。
季时宴是第三天傍晚赶回来的。
他从滨州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马,不眠不休,赶回来,海棠苑却剩黑土一片。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不知是因为跑马太久僵硬了,还是别的原因,季时宴双膝一软。
王府所有的家丁家将,全都被灰糊黑了一层脸。
看见季时宴,首先下跪。
可季时宴谁也没看,他推开要过来扶他的沈默,将马鞭扔了。
一步一步,朝着海棠苑昔日他熟悉的院门走去。
院门口的假山已经倒了,就压在被烧焦的梅树干上。
大殿的门倒在青石路上,去岁的灯笼还剩半只,挂在房檐上,被风一吹,飘荡着诡异。
里面黑漆漆的。
到处都是断掉的房梁和柱子。
到门槛处,季时宴停住脚不动了。
扶着那已经被烧焦黑的门框,始终没有抬起一只脚。
殿内的屏风七歪八倒,隐约可以看见卿酒酒日日安寝的那张床。
雕花的龙凤呈祥,床幔层层叠叠,从红色变成了黑色。
那根他熟悉的铁链,入目时能看见一端还好好地系在床头,而另一端隐在床幔里。
“我回来了。”
有人声色苦涩,五指陷入了烧焦的门框内。
“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江南的,我们明日就出发,好不好”
声音轻轻的,落在这满是黑灰的大殿上,静的能听见回音。
没有回答。
那根铁链一动不动,再也发不出叮铃哐啷的声响。
另一端被掩在帷幔下,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个轮廓。
那轮廓在光里是个人形,纤瘦,细长。
突然——
床顶的横木或许是被烧脆了,咯吱一声,眼看就要落下来——
千钧一发间,季时宴往前一扑,他伸手捞过床上隐约的人形,一把搂进怀里,背上被横木重重砸下。
叮铃哐啷。
“王爷!”沈默一脚踏进来,看见这样的场景,于心不忍。
“滚出去!”
季时宴低哑嘶厉地吼:“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