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三月之期已过,张家没钱还给那人,那铺子给了那人,钱货两讫,张家以后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没想到那刘二仗着是城东黑虎堂的三当家的大舅子,有黑虎堂做靠山,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坏得很!
今日见到我这兄弟身上带着银子,竟然出尔反尔,满嘴胡说八道。
他硬说我师父在生前除了抵押铺子的那八百两之外,另外还欠他不少银子。
现在我师父死了,父债子偿,我兄弟身上公子给的那两锭银子正好拿去抵债。
我这兄弟念着这银子是公子给他拿去办事的,见银子都给他抢过去,自然不肯,死活要将银子抢回来。
那刘二仗着有些身手,还人多势众,就在街上把我这兄弟给打成了这副模样。
他回到家里痛得死去活来,更愁的是要怎么跟公子说这事。
我这兄弟本就是十足的读书人,是个绝不会贪人家银子的人。
今日不但没有将公子的事情办好,还把银子丢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这个没出息的货,这段时间屡逢不顺,又碰上今日银子被抢之事,他一时想不开,竟然想了要去跳井,被我死死地拦了下来。
却不知道怎的,抢了银子的那人,在傍晚过后竟然带人追到我们住的地方,将银子一分不少地还了回来。
不过,那人虽然过来还了银子,但他却威胁我们不准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公子。
我这兄弟一心惦记着公子要他置办采买东西的事情,银子有了,就让我搀着他去东市将东西都置办齐给公子送来……”
张方看着粗鲁,却人粗心细,说起话来也条例分明。
他说到最后,跪了下来,对董成道:“董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我这兄弟现在根本不欠那黑虎堂的三当家卢他大舅子刘二的钱。
他们现在可能是因为大人和这位公子的缘故放我这兄弟一马,但以后还会纠缠不休的。
这刘二外号“癞皮狗”,属狗皮膏药的,一旦沾上就甩不掉。
我师父以前凭着一身武功自然是不惧他,可是我这兄弟手无缚鸡之力,我也武功低微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样被他欺凌下去,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还望董大人和这位公子怜悯我二人的性命,可怜我这兄弟命途艰难,能够仗义出手,救我们兄弟两人一救。
我们愿意在公子府上为奴为婢,报答大人和这位公子的恩情!”
说着就要拉着张进给董成和杨瑾磕头,不过张进却没有跪下,而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张进不但没有和张方一样跪下,反倒是有些歉意地跟董成和杨瑾鞠了一躬。
嘴里说道:“董捕头,这位公子,你们别见笑!
我大哥今日可能是见我被打得这般厉害,有些太过紧张忧虑了!
他刚才说的这些,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为在下的这些小事,让二位出手,实在是有些太过强人所难!
不过,两位不必为难,这件事没有我大哥刚才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些小麻烦而已。
那“癞皮狗”刘二说我欠他银子之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今天之所以诬赖我欠他银子,不过是见我手里有银子,想无事生非强抢。
以后我吸取今日的教训,见他之后躲着走就是了。
想来他知道我没钱,以后也不会再找我麻烦的。
我们兄弟就在城东这一块帮闲,公子以后还有什么要帮闲的,就吩咐一声,就算给我们兄弟一碗饭吃了!
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不多加打扰了,告辞了!”
“等等!”
杨瑾站起来,见张进拉着张方要走,就让他们稍等片刻。
他走到两人近前,说道:“说起来,今日这事皆因我而起,累你挨了这么些打,还受了如此重的伤,这些银钱当就是伤药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将桌角上一粒二三两轻重的银锞子跟百多枚铜子都包起来递给张进。
“公子不必如此!
所谓无功不受禄,公子没有怪在下迟延了时间,扣脚力钱,我就感激不尽了,断不能再跟公爷要伤药钱。”张进坚持道。
“这话倒也不错!”
杨瑾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劝你将这钱收下,哪怕是当我现在借给你的。
你们且放心,我断不会计钱息的。
你如今还要做事糊口,带着伤病如何能行?”
张进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银钱收下,朝杨瑾和董成揖过礼,就要走。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听说你苦读多年,不知道这个字,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