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宁山府,宁大将军,你可就……”谭禛眯起双眼,看着天空之中盘踞的乌云,这一趟浑水,他想抽身,可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招,到底是上面的人高瞻远瞩,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也能够将其利益最大化。
谭禛忽的感觉,他心心念念的朝堂,原来是这般模样,如此,还不如回到福建府做一个将军的好。
而此刻被高俅派出的斥候,也已经在金陵城外完成了集结。
“还差多少?”金陵城城北三里之处的一个四合院内,一名中年男子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七人。
这男子名叫张绣,鼻梁高挺,丹凤眼,有黑的皮肤和干枯的手背足以证明他是常年在外奔走之辈,右手边放着一把短刀,身穿粗木麻衣,露出遒劲的肌肉,与他的名字格外不符。
屋内加上他只有五人,再坐的都是小队的队长,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日,正午时分,张绣召集几位队长开会,没有来的,八成是倒在了路上。
从青州大营到金陵,足有八百余里,中间经过三州之地尽被方腊所得,他们还带着刀枪,虽然假扮成江湖人士,但免不得会被盘查,一旦露馅儿,若是侥幸逃脱,便直接回营,若是走不掉,那只能选择玉石俱焚,不会出现第三种可能,因为他们自进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斥候,在军中职事。所谓斥,指的是远近,而侯,原本为道路的计程器,五里为一堠。自先秦以前,这斥堠是军中的官员,职责是专门负责巡查各处险阻和防护设施,候捕盗贼。到了秦汉,便取消了这一职务,将探子成为斥候,斥候彻底成为“见不得光”的群体,一般这些人都会有些特殊的技能,例如趟山、走梁等等,唐代以后,斥候的群体逐渐弱化,特别是到五代十国,中原混战,斥候出去个一两年,回来国家都没了。
到了大夏朝一统天下,斥候才在军中逐渐崭露头角,特别是近几十年,耶律戟带领三百勇士反了突厥,另立大元,两国之间征伐不断,而对边疆的侵袭也越发的频繁,天策军、虎贲军、兵部等都有自己的斥候,非到万不得已,自是不能亮明身份的,亮明身份后,基本上也就是死路一条。
而大夏朝的斥候到了如今,除了在军中担任侦查、潜入的职责之外,还负责搜集各大官员的情报,就连夏永康,也没闲着,休养十年,不也搞出了个靖安司来,在国各地搜集情报,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事,否则江宁的事情他如何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江宁不是浪得虚名。
张绣又道:“此行的任务,大家都知道了,不必多言,最后再确认一下目标。”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羊皮来,摊开来看,包裹着一幅画像,画像之中的女子,赫然就是长平公主陆羽彤。
“此人有隐藏身份,她有可能说是公主、郡主、夫人等等,但此人对此次征伐阻碍极大,有可能掌握了朝廷极大的机密,若是在外面,格杀勿论,若是被抓,说明很有可能已经投敌,也要想尽办法弄死,听清楚没有?”张绣将他接到的任务重新重新说了一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确认。
剩下的四名小队长拱手道:“明白。”
“此次暗杀风险极高,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家中有妻儿的,有老娘的,现在退出来,我可以认定你任务失败,原路返回。”张绣又沉声道,虽然来当斥候的一般都是了无牵挂,但也不能排除有成婚的可能。
张绣在斥候这条路上走了十年,自黑水之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便一直在兵部,现在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六品的官职,但流连勾栏妓院之中,从不敢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动不起,也留不住,指不定哪天死在外面,误了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