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最强的术</p>
爱德华·肯威，代号提灯人。</p>
肯威的年龄在四十岁，是董事长的好友。二人其实很早就相识，至少有二十年的友谊。</p>
肯威早些年是个美术生，准备考入日耳曼的一所美术学校，但是落榜了，那个时候粮价疯长，他连面包都买不起。</p>
他的过去似乎很有梗，但他并不是那个改变世界的疯子。</p>
不过那个疯子，的确出现在了肯威的人生里。</p>
董事长与肯威的友谊，就是从一句格外日漫的话开始的：</p>
“要不要和我一起改变世界？”</p>
肯威是最早听到这句话的。听过这句话的，如今也只有六个。</p>
去掉肯威，便是五神。</p>
肯威一直以来，都比英灵殿和董事会的人，要知道更多关于董事长的事情。</p>
但他从来不质疑董事长，无论董事长怎么运作黑与白，他都会将事情办妥帖。</p>
这个世界的所有棋子，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肯威相信，只要下棋的是董事长，最后的局面一定是对人类有利的。</p>
他或许是盘古最早的“迷弟”。他也是盘古为数不多的朋友。</p>
或许正是因为朋友，肯威如今才能活下来。</p>
他还记得，在盘古没有试图晋升旧历主宰，日历还是白色的时候，万劫不复也还没有降临的时候——</p>
盘古说过：</p>
“肯威，我的好兄弟，虽然我大你不少，但我真的觉得你是我很好的朋友。”</p>
“如果有一天，我要选择新的旧历生存方式，你会是我锚的一部分。”</p>
这不是假话，盘古这样的至强者，也是需要知己的。</p>
肯威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p>
所以这个世界，最先能觉察出盘古变化的人，也是肯威。</p>
肯威是幸运的，他自身或许没有很强大，但他认识了这个世界最强之人。</p>
世界第一，是他的好友。</p>
肯威也是不幸的，他的好友做的任何事情，层面都太高了，有时候犯了错误，他根本做不到任何补救。</p>
上一次，董事长要求肯威找来秦泽，不要联系司令。</p>
随后董事长又不断道歉，对肯威说：</p>
“肯威，我的老朋友，原谅我，原谅我……”</p>
正是这句话，让肯威预感到——那个世界最强的男人，在与呓语的对决里，输了。</p>
也是那个时候起，肯威第一次违背董事长的命令。</p>
因为他已经不能确定，最后那句原谅我，是不是老朋友的道别。</p>
肯威的确不是影响世界的疯子，董事长才是。</p>
但肯威的这个举动，的确对世界有了巨大的影响。也正是这个举动，引发巨大的因果，也因此才导致戴着转业面具的秦泽，也就是旧历始祖周白榆，感知到了董事长原本的位置。</p>
可董事长作为世界第一人，当世最强的旧历者，是一个足以强横到影响规则的存在。</p>
在五月二十日，旧历始祖被召唤出来之前——他便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p>
于是他……逃了。</p>
他的这一举动进一步让肯威验证了猜测——自己熟悉的盘古与董事长，或许已经永远消失。</p>
董事长逃了，他竟然也真的能逃掉，避开了强大的旧历始祖。</p>
当董事长再度回来时，董事长得知，肯威已经见过了那位旧历始祖。</p>
没有错，在旧历始祖登场的一分钟里，周白榆带着秦泽跨越了时空。</p>
他们去了未来的时间，但在抵达游轮时，却并非穿越到未来，而是来到了当下的时间。</p>
那一天，董事长感觉到了清浊两气的变化，竟然预判到了自己的劫数。</p>
他躲掉了。</p>
能够躲掉旧历始祖，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p>
董事长断定肯威已经叛变，因为董事长不相信，旧历始祖会不对肯威做任何事情。也因此，他将肯威囚禁在了聚魂灯里。</p>
他终究没有舍得下杀手，哪怕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盘古，而是旧历·盘古。但面对老友肯威的背叛，也只是选择了囚禁。</p>
也许度过这次的事件后，他还会继续任用肯威。</p>
肯威的确背叛了董事长。</p>
在周白榆抵达游轮后，说了这样的一番话。</p>
“嗅觉敏锐的家伙。躲起来了。秦泽，我能为伱做的事情，确实不多，很多机缘，你已经靠自己的能力，或者靠你的朋友和爱人，将它们触发。”</p>
“你有值得让人羡慕的朋友，也有很好的伴侣。但对应的，你要面对的劫数也很强。”</p>
“提灯人，会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你的。”</p>
能够躲掉一位旧历始祖的奇袭，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也难怪周白榆说道，秦泽面对的劫数很强。</p>
但周白榆相信，秦泽自然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p>
至于爱德华肯威，他并无法帮助秦泽，但他的那盏灯，被周白榆触碰过后，就已经为今日的事情种下因果。</p>
而那个因果，是英灵殿中，资格仅次于盘古的存在。</p>
在不久之前，聚魂灯里那个特殊的世界，爱德华肯威，竟然遇到了一个人。</p>
一个出现在灯内的熟面孔。</p>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聚魂灯里？”</p>
穿着黑色斗篷，留着白色的络腮胡，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仿佛老年版昆特牌猎魔人的气息，但他只有一只眼睛。</p>
独眼的奥丁。</p>
在聚魂灯里被囚禁的时候，爱德华肯威断然没有想到，奥丁竟然会来到这里。</p>
而奥丁的出现，也同样是历史上的一次转折点。</p>
……</p>
……</p>
雷云覆盖住红色的天空，巨大的雷云像呈现出一种旋涡状。</p>
与深海之中那只同样巨大的眼睛对视着。</p>
当甲板破碎，便能看到，战舰的图书馆里，那个被无数触手连接，身体肌肉暴涨，身躯也变得比信使还魁梧的怪物。</p>
名为盘古的怪物。</p>
而盘古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雷云。</p>
少年信使的腹部已经被击穿，血肉正在愈合，高大信使脑袋凹陷，也正在一点点恢复。</p>
这个恐怖的存在，将所有人眼里，不可战胜的信使打败。虽然战斗还未结束。</p>
盘古的声音变得恢弘，像是从天地的每个角落传来。</p>
“好久不见了，奥丁。”</p>
雷云涌动。</p>
这一刻，董事长的身躯变得更加巨大。</p>
他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密密麻麻触手取代了双腿。所有的触手，皆来自深海之下的巨大眼球。</p>
那些触手刺破了眼球，与董事长的人类之躯融合为一体。</p>
巨大的血之眼，是整个怪物的中心。而无数林立的，从深海里探出的触手，则是巨大怪物的肢体。</p>
人类在战舰上，显得无比渺小，而战舰相比于怪物深海里的躯体，也无比渺小。</p>
只有天空中的云，是可以在气势上，与之抗衡的存在。</p>
有着决死之意的奥丁，抵达战场。</p>
“畏首畏尾的存在，一个只想在现实世界里搅弄风雨的胆小鬼。也敢来我面前放肆！”</p>
即便面对双信使，再加上一个奥丁，董事长也浑然不惧。</p>
奥丁并未说话，只是凝聚着力量。</p>
浩劫与浩劫之间的对决，也同样可能在瞬息之间决出胜负！</p>
只不过在这场最强旧历者之间的对决开始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p>
司令。</p>
当看到那个早已变成怪物，只留着那张熟悉的脸的“董事长”时，司令呆愣在原地。</p>
打开聚魂灯，感受着灯内的磅礴力量时……他就预感到了。</p>
但现实与聚魂灯一同破碎时的场景，还是让他心痛不已。</p>
“为什么……会是您？”</p>
司令悲伤的看着董事长，脸上写满了无助。他像是一个孩子犯下了重大的错误，有些不知所措。</p>
如果是自己犯错就好了。</p>
司令内心这么想着，如果是自己犯错的话……</p>
像父亲一样的董事长，一定可以将自己拉回来。</p>
堕落为黑历者？变成怪物？或者不断破坏秩序？</p>
这些事情，哪怕自己犯了，董事长也一定可以将自己带回正途。</p>
在聚魂灯破碎之前，他真的这么相信着。</p>
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就是董事长。</p>
哪怕在与德尔塔对决时，在听到肯威的话语时……他就已经猜到了某些可能性。</p>
可只要事实没有呈现在眼前，他就还是相信董事长。</p>
因为是那个男人，将他们几个养育成人，也因为是那个男人，告诉他们要守卫这个世界的秩序。</p>
眼泪从司令的眼里夺眶而出，就像是那场超级降临到来时，一个个伙伴离自己而去时一样……</p>
那个时候，司令无助的哭泣，悔恨着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p>
但那时候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因为董事长解决了一切，因为董事长活着，就一定可以让自己的伙伴不会白死。</p>
可此时，司令的眼里一点光也没有了。</p>
“为什么，会是您呢？荷夜……袁婼……左末他们……到底算什么？”</p>
“他们的死亡，和您有关系吗？”</p>
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司令还是没忍住问出来。</p>
只是声音细微，像是失去了力气。</p>
旧历盘古，只是看了一眼司令，便望回了天空：</p>
“好孩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p>
“我舍不得杀死你，就像我舍不得杀死肯威……”</p>
“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换一种方式去迎接未来。”</p>
“我已经接受了过去的失败，但我所迈向的成功，注定很难被你们理解。”</p>
“现在，你太早知道了真相。等到战斗结束，再重新成为我的孩子吧。”</p>
旧历盘古的声音甚至还透着一点慈悲。</p>
仿佛他还是董事长。</p>
可司令的周围，已经出现了昔日的伙伴。</p>
司令不想抬起头的，他真的觉得，压在脖子上的那种无助感太重太重。</p>
就这么低着头，像个鸵鸟一样，任由命运洪流冲击也不错。</p>
至少，不用去面对什么。</p>
可他最终，还是抬起了头，双眼里只有破碎与悲伤。</p>
“我死之后……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