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章 来历(1 / 1)

江然的眸光瞬息千变。
只觉得这一瞬间,体内所有的内息都被涅槃大丹所浸染。
而在这内息笼罩范围之下,感官触及之处,但凡心生恐惧的,便皆在掌握之中。
他忽然明白了唐诗情的武功奥妙之处。
便是牵动这股人心之中的恐惧。
让人对她心生怯意,如此一来,便可以呈现于她的感知之中,从而掌握对方的生死。
这门武功之诡谲,可以说远超江然之想象。
但是优缺点很明显。
恐惧的便会将生死落入敌手,若是心中无畏,那就难以掌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也尚且还有拳脚可用,不至于达到那种无可奈何的地步。
“怪不得当时她人还没出现,身上便散发出了骇人的气势……
“十分武功三分骗,都是算计啊。”
江然心中嘟囔了一句,却对如今的情况也有些不太理解。
为什么这戒恶和尚一句佛法无边,竟然引得自己体内生出这般变化?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抬眸凝望,就见戒恶戒名戒晦三僧面现骇然之色,虽然强行控制自己的恐惧。
却仍旧禁不住两股战战,浑身发抖。
江然心念一动,这三个和尚的脑袋便忍不住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扭动。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三声响落下,这三个和尚便已经死在当场。
江然双眸缓缓闭上,涅槃大丹的内息,这才尽数收入隐脉之中,再也不曾展现分毫。
看着地上这三具尸体,江然轻轻叹了口气。
此番杀戮让他心中觉得颇为不值。
三个和尚固然是冥顽不灵,话说到头上了,仍旧是要不死不休,那江然便只能成全他们。
可实际上,他们三个完全没有必要死在这种地方。
不过江然行事素来果决。
既然立场不同,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
那就只能分一分生死了。
不然还能如何?
束手待毙?
那更不是江然的作风。
而人都杀了,江然心中稍微感慨一下之后,也就不再多想。
方才涅槃大丹运转之际,他也已经找到了秋世安。
当即转身,朝着秋世安所在找去。
踢开了一扇门,就见这简单的房间之内,秋世安正跌坐在地上,脸上仍旧带着惊魂未定之色。
看到江然之后,他这才勉强站起身来。
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少尊好本事……戒恶和尚这几个,也算是大梵禅院里的高僧。
“武功都是不弱,却挡不住少尊神通。
“少尊,你看我如何?
“我一心向往魔教自在洒脱,想要就此加入魔教之中,希望少尊能够收留。”
江然闻言一愣,就连身后的霜雪二人和长公主都是瞠目。
唯有王横冷笑一声:
“痴心妄想。”
“岂有此理,少尊尚未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秋世安冷声呵斥王横,继而对江然说道:
“少尊听我说,如今秋氏一族几乎殆尽。
“唯有我保存了一部分势力。
“少尊来到青国,定然是想要称霸江湖,我这里有一条妙计,正可以帮助少尊实现心愿。”
江然眉头一挑:
“说来听听。”
秋世安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有门,当即心中稍微沉吟,开口说道:
“青国有四大世家,各个威震一方。
“另外,除了百木门,玄机书院以及大梵禅院之外。
“还有五门一派,统合起来便是六门两院四世家!
“秋氏一族落到如今地步,我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推给大哥,少尊方才也听到了我的那一番说法,对于旁人来说,多半是难分真假。
“我再做出悲愤之色,说有魔教高手在我秋氏一族生死存亡的当口,忽然闯入秋家。
“救走了被大哥‘带走’的那个魔教高手。
“更是将我秋氏一族杀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所谓正道,便是不管心中如何想法,但凡看到有人际遇凄惨,总是得同情一番。
“如此一来,我便可以轻易融入他们之中。
“而有此一招,也可以声称魔教想要一统江湖,重整残部。
“从而激起江湖正道的敌忾之心。
“到时候他们必然统合一处,推举盟主,和我魔教征战!
“却不知道,我身在正道,却心向魔教。
“而我这身份,又是当之无愧的高层。
“不论对方有任何动作,我都可以跟少尊互通有无。
“届时,少尊率领魔教大部设伏,我再将正道贼寇,引入包围圈中。
“三番几次之下,正道必然大损。
“最后少尊率领魔教席卷天下,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这家伙自称魔教,叫的还挺顺口的。”
长公主听完之后,看了江然一眼:
“而且,也算是有勇有谋,虽然为人歹毒了一些,不过魔教嘛,歹毒一点好像也不是罪过?”
“伱住口……”
江然伸手在长公主的眉心上戳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
“首先第一点,我从未说过要一统江湖。
“第二……魔教自我统辖之后,跟过去的魔教也将会大不相同。
“除非你们一心作死,否则的话,咱们最好还是相安无事。
“最后一点,你为人阴险毒辣,已经不融于我如今的魔教之中。
“毕竟,我们都很善良。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劝你一句……你自裁吧。
“毕竟凭你的武功,动手是自取其辱,而最重要的是,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
秋世安呆呆地听着江然的话。
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何必如此呢?话说的这么绝……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入这般泥泞之中。”
“少废话。”
王横上前一步:
“就凭你对本座所做之事,叫你承受六欲灼心之刑也不为过。
“少尊慈悲,许你自尽,你休要不知感恩。”
“哈哈哈哈哈!!!!”
秋世安忽然癫狂而笑: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魔教少尊,叫人自尽竟是恩赐。
“可惜……在下绝非束手待毙之人!!”
话音至此,他忽然一伸手。
嗖的一声,一枚飞蝗石打出,却不是打的江然等人。
而是打向了一侧的灯台。
然而就在那飞蝗石即将落到灯台上的瞬间,江然伸手一捞,那飞蝗石顿时砰的一声,炸成了齑粉。
粉面子落在灯台上,自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想要趁乱逃走的秋世安顿时瞠目。
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然的一只手已经到了跟前。
作为秋氏一族未来的族长,秋世安自然不会真的那般不堪。
其人一身修为,不在戒恶和尚之下。
当即足下一转,便要施展神功。
然而江然五指破空而来,他一切武功尚未出手,便已经被这五根指头压得半点施展不得。
双臂一架,却一触即溃。
两条胳膊各自散开,江然一把直接攥住了他的脖子,内息一吐,内力封锁住了他周身穴道,再一甩手,就扔到了王横的脚下。
王横顺手将其拽开了起来,噼里啪啦的二话不说,就在他的身上点了十几个穴道。
江然则看了一眼那灯台,来到跟前两根指头稍微触及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人?”
这灯台是个机关。
应该可以控制这房间之中的一处暗门。
暗门之后有个呼吸声,先前不在江然的感知之中,那他应该是未曾心生恐惧。
根据推测来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人已经疯了。
所以他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秋世安方才打这灯台,显然是想要将这个人放出来。
那种关口之下,这个人应该是能够起到扭转局面的人物。
只是秋世安没想到,江然根本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如今被王横拿在手里,他也没有遮掩,只是哈哈笑着说道:
“里面的……是我爹。”
这个答案其实在江然的预料之中。
可真的听秋世安这么说了,江然还是叹了口气:
“魔教可容不下你这样的一尊大佛。
“至少,我魔教还算是兄友弟恭,对待至亲之人,远远没有你这么狠辣。”
看诗情画意姐妹,就能看出一般。
而魔教魔尊往往是父传子,这般传承下来。
虽然过程之中,是否有过禅让暂且尚未可知,但就目前来看,但凡子嗣之中有一个秋世安这样的‘大孝子’,江家这一脉都传不到江然的身上。
这一点,他可远比魔教的人狠毒的多。
秋世安还不服气:
“你堂堂魔教少尊,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魔教杀人练功,为了一门武学,更是草菅人命。
“你们这样的人,无论用多么恶毒的字眼来形容,都是不够的。
“你以为,戒恶和尚他们为什么对你们恨之入骨?
“任凭你舌战莲花,也要和你不死不休?
“正是因为你是这样的魔教,所以他才会这般决定而已!
“只可惜……你这少尊,似乎是有了什么毛病。
“魔教便是魔教,你好端端的做什么大善人?”
“有道理。”
江然点了点头:
“把他的腿砍下来。”
王横闻言想都不想,刀锋一展,在秋世安都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双腿便被拆开。
剧烈的痛苦传入心头,秋世安却放声狂笑:
“没错,这才是魔教作风!
“你果然是魔教少尊!!!”
“这还没完。”
江然说道:
“再把他的胳膊拆了。”
“是。”
王横二话不说,又斩断了秋世安的双臂。
秋世安疼的脑门上都是冷汗,身形在地上蛄蛹着,好似蛆虫。
就见江然来到了他的跟前,轻声说道:
“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调查白露的底细,到底调查出了什么东西?说来听听如何?”
“你……你堂堂魔教少尊,为何会对一个女人的来历,这般在意?”
他说到这里,也不知道如何想法,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难道也是金氏余孽?”
虽然在这之前,江然就已经有所猜想。
然而秋世安这一句话出口之后,还是让江然心头一震。
继而不免感慨,到底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厉天羽的运气太好?
但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微微蹙眉:
“什么是金氏余孽?”
“……你不是?”
秋世安从江然的脸上看不出破绽,也顾不上仔细看。
四肢剧烈痛苦不说,随着血液不断的流淌,他的头脑也开始发沉发昏。
他咬着牙说道:
“不是就算了,那个女人的来历……你也休想知道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金氏族人。
“她……她另有来历……
“她嫁给我大哥,也是另有所图。
“只可惜,只可惜啊……一番算计,最终仍旧不免成了空。
“如今,秋氏一族落得这般下场。
“她又能指望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到此处,勉强翻了个身,凝望着天花板,狂笑不止。
江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两个小盒子。
一个是止血生肌膏,一个是阎王怒。
虽然陈老伯的八苦神针更在阎王怒之上,但是这门针法内中细节繁复,江然学是学了,但还不敢贸然动用。
此时此刻,他先是用止血生肌膏给秋世安止血。
叶惊霜和叶惊雪都是眼里有活的,眼见于此,就跟江然取了药膏,帮忙敷药。
长公主养尊处优惯了,便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只是她看了看那灯台,心中泛起疑问,就问王横:
“他们不学内功,只学披星天魔斩这样的外门功夫,为什么会精神错乱?变成疯子?
“这种事情,可以逆转吗?”
王横纳闷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江然的易容,只是大概的意思一下,但是长公主确实是面目全非。
王横虽然在锦阳府的时候,曾经暗中见过她,此时却是完全认不出来。
这会心中不禁纳闷,脸色也有点难看:
“你是哪个?
“少尊都没坐下,你竟然这般大马金刀,如此不知尊卑?”
“……”
长公主差点没气死。
不知尊卑?说的是自己?
她怒视江然:
“他说我不知尊卑!!!”
“你知道?”
江然纳闷的回头。
“……”
长公主想要和江然拼命。
江然则笑了笑,对王横说道:
“不可无礼,这位是金蝉长公主,单玉蝉。”
王横闻言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原来是长公主……可纵然是长公主,在少尊面前,也不该这般放肆。
“不过……”
他说到这里,心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顿时缓和很多,便笑着说道:
“长公主容禀,披星天魔斩乃是我问心斋绝学。
“想要修行这门武功,需得先修阴冥问心录。
“唯有阴冥问心录有所小成之后,问过本心,确定心中大定,方才可以修炼披星天魔斩。
“否则的话,一旦修行披星天魔斩,将会被招式之中的各种魔念所牵动。
“走火入魔,乃是板上钉钉。
“而他们利用其他内力运转披星天魔斩,也会导致经脉扭曲。
“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
“所以,秋氏一族……没救了。”
长公主闻言啧啧赞叹:
“这魔教的武功,当真邪性。”
“我魔教的武功,确实是诡谲至极。”
王横说道:
“但只要循序渐进,便不会有大的差错。
“就算是血鼎真经那种以人命修炼的武功,只要按照步骤,也不会走火入魔。
“最怕的是一知半解,更怕行差踏错。
“秋世安暗中将我囚禁到这秋氏一族之中,想要利用我学会披星天魔斩。
“这般自寻死路的做法,我也实在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此人这般狠辣,竟然将这披星天魔斩,传授给了全家,这一点,就连我也意想不到。”
秋世安在江然的一番救治之下,这会也没有昏迷,闻言还开口说道: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可住口吧。”
江然白了他一眼,看血止的差不多了,就分下阎王怒给叶惊霜和叶惊雪,还提醒她们:
“别沾染到手上,这东西可以扩大感官。
“一旦沾染,酸疼麻痒这样的感觉,可以扩大百倍,叫人生不如死。”
霜雪二人纷纷点头,尤其是叶惊雪,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
先前就跟着唐画意他们一起给人弹脑瓜崩,虽然那会一开始的时候,她有点犹犹豫豫的。
但是后来,她也乐此不疲。
倒是秋世安听到这话,脸色忽然一变,他已经勉强接受了现如今的痛苦。
可原来这只是一个开始?
而就在江然等人正在这边炮制秋世安的时候。
被他们留在大公子院子里的白露,抱着孩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厉天羽走去。
只不过,厉天羽坐在屋顶上。
这是他的习惯,站得高看得远,他总是警戒性很强。
白露就站在墙根下面,抬头看着他。
良久无言。
到底是厉天羽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能……帮我上去吗?”
白露轻声说道:
“我不会武功,还抱着孩子,就算是架着梯子,我也很难上去。
“你能……帮帮我吗?”
厉天羽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只是低头看着这个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拒绝的话,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口。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飞身落地,口中道了一声‘得罪’,继而拿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凌空而起。
待等落到屋顶之后,他这才想起,这女人没来由的,为什么要上房?
再回头,想要询问,就发现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多了一滴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