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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要去的地方既然是问香林,江然要去的自然也是这里。
而且,他必须要跟少庄主一起去。
否则的话,没了少庄主挡枪,谁知道这里面会遇到什么玄虚?
只是如今少庄主来的似乎过于急躁。
是因为道无名坏了他的心态?
还是因为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亦或者……他只是急于脱身,并不打算往问香林一行?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江然来说,他都必然要往此地走上一遭。
就算不是为了少庄主,也为了老酒鬼。
问香林不远,江然和叶惊霜两个施展轻功,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抵达。
从外面看,倒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一片林子,唯一跟其他林子不同的是,这片林子很香。
这种香不是檀木,梨树,香樟木的那种香气。
树木本身,散发着的竟是一种类似于花蕊盛开的芬芳。
因此,踏足这林间,若是闭上双眼,便会产生一种仿若置身花海一般的错觉。
这种树江然不认识,询问了叶惊霜之后,倒是得到了一个名字‘芬芳树’。
江然前世从未见过,想来是这一片世界独有。
林间随处可见破坏的痕迹。
这当是那位少庄主来此之后留下的。
从他在奔马县外,移竹造林布阵的情景来看,此人必然精通阵法。
这问香林内应该也有阵法,这些破坏的痕迹,多半都是此人破阵所留。
江然见此,便加快了脚步。
踏足林间,虽然时有破坏之处,却无损当中美感。
一草一木皆是用心布置,美轮美奂,让人好似置身于人间仙境。
江然如今便有一种,解下腰间葫芦,大口喝酒,喝完之后,便躺在树下呼呼大睡的冲动。
当然,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一只手按在刀柄上,和叶惊霜两个沿着山路往前,行不多久,便已经走出了这片林子。
这一瞬间,江然的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出了林子之后,眼前骤然开阔。
有流水潺潺通向远方,有茅屋两间,点缀人间烟火。
江然来到了这茅屋跟前,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少庄主留下的痕迹,也不见影踪。
好似他走到此处,便已经戛然而返。
江然没有不经允许,贸贸然闯入人家家中的习惯,见路未穷,便和叶惊霜复行往前。
不一刻,就来到了小河旁边。
河边还做了一个小小的码头,江然抬眼一看,眸光微微收缩。
就在这码头边上,正有一个身材干瘦,头发白花花的老人,坐在那里。
他的手里端着一杆鱼竿,正在垂钓。
在他凳子旁边,还放着一顶斗笠。
让江然愕然的是,此人明明就坐在这里,自己偏生毫无所查。
哪怕如今近在咫尺,江然也无法察觉到此人的呼吸,心跳。
好似他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样。
看了叶惊霜一眼,发现她眸子里也满是惊异之色,这才轻声开口:
“晚辈江然,见过前辈。”
那老人闻声也不抬头,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以及放在边上的鱼竿。
江然沉吟一下,又观摩了一眼周遭环境,这才对叶惊霜点了点头。
其后来到跟前坐下,将地上的鱼竿拿了起来,一甩手,将钩子甩了出去。
小河边再一次归于沉寂。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便坐在这里静静的钓鱼。
年轻的姑娘,手提长剑,肃立一旁。
这风景美的,便好似是一幅画。
江然则一边钓鱼,一边去看这老人。
真的很瘦。
瘦的就好像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
他的皮肤还很松散,尤其是手腕上的皮肤都耷拉下来了。
可纵然如此,他握着鱼竿的手,也未曾有分毫抖动。
他很苍老……眼窝深陷,目光浑浊,太阳穴也没有高高鼓起的痕迹,不像是个高手。
江然坐在这里,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好像没有丝毫察觉。
如同神游天外,又仿佛只关心掌中鱼竿,对于任何外物都不放在心上。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又过去了一炷香,最后半个时辰也被悄然抛之脑后。
手里的鱼竿始终一动不动。
江然到了这会,总算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了手里的鱼竿上。
开始怀疑,这水里到底有没有鱼?
若是有鱼,哪怕是直钩,也应该有点动静才对。
江然心中思忖,造化正心经的力道下意识的运转到了鱼竿上,随着鱼线深入水中。
轰!!!
一声闷响,掀起浪花惊天!
这水下竟然始终有一股内力扩散,导致周遭鱼儿根本无法近前。
江然不明究竟,内力一探之下,引得两股力道在水下进行了一次交锋。
叶惊霜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伸手按住剑柄。
待等这水花落下,江然袖子一甩,将这水花尽数拦截在外。
他先是看了叶惊霜一眼,让她稍安勿躁,其后方才瞪了那老头一眼:
“你不让鱼过来,还在这里跟我钓鱼?”
“钓鱼钓的是心,和鱼有什么关系?”
老人缓缓开口,露出了嘴里只剩下两三颗的大黄牙:
“年轻人到底还是差了点火候啊,你得修心。”
“修心?”
江然看了这老头一眼:
“怎么修?”
“修心得先问心。”
老头伸出手指,指了指江然的心口:
“问问这里,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江然一笑:“这个问题,还用问心?”
“有些时候,伱自己可能都不了解你自己。”
老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了一些,身体缓缓地摇晃着:
“你是善良,还是恶毒。
“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你是神仙,还是妖魔……
“这些问题,你又能答上来几个?”
“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用问心。”
江然看了这老头一眼,一字一顿:
“前辈可知道,天魔大自在?”
江然这一句话问出,整条河的河水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侧站立的叶惊霜,不等色变,便是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江然却已经将其抱在怀中。
他抬头看向那老者,脸色微沉:
“你做了什么?”
心念一动,便要运起正心指。
就听那老者说道:
“你这话题拉的太深,让她听到,难免得杀人灭口。
“让她昏迷一会,是为了她好。”
江然定定的看了这老者一会,终究是吐出了一口气,将叶惊霜放在那凳子,让她靠着自己坐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是无上法。”
老者的眸子里闪过了几许感慨:
“可惜,这世上无人能够达到。”
“你果然是魔教余孽。”
江然眉头微蹙:“为什么老酒鬼会跟你认识?他和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少庄主如今又在何处?”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知道,这老头就是当日在奔马县跟老酒鬼见面的那人。
怪不得其后无人察觉到他的行踪,这等人物若是不愿意,纵然耗费多少心力去探,去查,也是不会找到半点痕迹的。
老头闻言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又露出了那几颗牙:
“老夫都说过了,你还得修心。
“问题哪有一个接着一个问的,当你的问题问出来的时候,你所求的就会暴露在旁人的眼中。
“一个真正想要达成目标的人,绝不会这般直白。
“因为当旁人知道了你之所求,便会对你横加阻拦,你越是直接,走的弯路便会越多。
“我看你在奔马县所做的事情,倒也不错。
“隐藏自己的目的,将那些蠢货耍得团团乱转,虽然耗费了一点功夫,手段也过于粗糙。
“但……勉强也算是合格。
“怎么到了这会,关系到了你口中那个老东西以后,心就乱了呢?”
江然的眸子微微眯起,隐隐有刀鸣之声作响。
“惊神九刀啊。”
老头叹了口气:
“真的是许久未见了,当年拎着一把大刀片子就敢跑到总堂放肆的家伙。
“如今也是有小的护着了。
“这便是二十年养育之恩的反哺吗?
“真让人羡慕啊……”
江然听到他这话之后,反倒是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身上刀鸣。
嘴角咧了咧:
“大爷,看你这语气,倒是跟我家那老混蛋挺熟悉的啊?”
“熟,太熟了。”
老头连连点头,瞥了江然一眼,笑着说道:
“有什么想知道的?”
江然笑了笑:
“既如此,你我便不算外人了吧?”
“当然。”
老头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