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县令见状,问道:“怎么,这户人家是老先生的族人?”
杜岩摇头,语气怅惘道:“这里原本是我的家,几十年前被我一把火烧了。”
“哦----啊!我想起来了,县里文卷有记载,还在前朝时,这里曾经起过一场大火,将整栋宅院烧成了白地,还险些殃及整条街!”孔主簿突然出声道。
文卷上记载起火原因不明,猜测是这户人家不仔细才酿成大祸,原来是人为!孔主簿惊异不定打量杜岩,心里猜测他烧了自家的缘由。
“现在住着什么人?”独孤维唯突然开腔问道。
庄县令看一眼孔主簿,道:“这里应该是方孝廉的府邸?”
孔主簿缕着山羊胡道:“衙门有记载,这里废弃多年,到了大魏朝,县里才把这块无主之地分给方家。方孝廉是元祐三年的举人……”
“我不管他是谁,怎么拿到这块地,总之,限他三日之内搬出去。”独孤维唯道。
庄县令和孔主簿都是讶然地看向她,她的神情很平淡,语气也没有波动,但他们就是从中听出了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味道。
杜岩看一眼独孤维唯,张了张嘴,随即又合上,眼中露出笑意来。
“方家在此已经居住几十年了……”
庄县令话未说完,被独孤维唯截口道:“住几十年又如何?占了别人的东西久了难道就变成自己的了?”
这都什么事!庄县令和孔师爷相视一眼,俱想这事可不好办,方孝廉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人人欺凌的主,况且这老者自己说是下邳人,无证无据的,总不能随便一个人跑来称自己是下邳人就要给他一块地?这也太荒唐了!
眼前的男女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庄县令摸不清根底,也不敢轻易得罪,只得状似为难道:“老先生祖籍到底是哪里也还证明不了……”
独孤维唯双眉一轩,尚未开口,阿捷已经竖起眼睛,叉腰道:“我岩伯说是下邳人就是下邳人,你这破县城出了我们岩伯这样的人物你做梦都该笑醒了,你还不乐意!傻了吧你?”
庄县令和孔师爷一起目瞪口呆,旋即脸现怒色。什么时候一个小丫鬟都敢跟一地父母官吃哒了?这丫鬟真够嚣张!
虽然公子小姐看似身份高贵,但他们好歹在小邳一地高高在上惯了,虽不至于跟一个丫鬟计较,一时面上都有些不好看。
问题是两人看看丫鬟的主人,主人竟然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还用鼓励的眼神看丫鬟,丫鬟洋洋得意冲他们呲牙!
这都什么人呀!
杜岩笑呵呵佯做呵斥阿捷,然后解围道:“大人所言甚是,总得证明小老儿是此地人才好。走吧,若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个熟人。”
说着伸手示意萧恪和独孤维唯往墙边的小巷中去。
小巷中的路况可不像县城大街那样平整,雨天时车轮翻起的车辙,经日头暴晒凝固,使道路变得坑坑洼洼。两侧夯土墙被风蚀得也是斑斑驳驳,墙上生着杂草,墙下除了杂草还有一些破瓦烂罐,以及堆积的落叶,整条巷子显得破败肮脏。
萧恪和独孤维唯身上衣着精致,又如琼瑶玉树一般的人物,走在这条巷中,显得异样得格格不入。
仿佛一颗明珠,放置于鸟窝之中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