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是想请你不要到处乱跑。”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我的狱卒,而我是你的囚犯?”
江花火满面堆笑:“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这只是短短的休憩。‘雪国’太冷了,冻坏身子就不好了,留在‘莽荒’多好,你说是不是?”
“我很意外,说真的,为什么不是御清锋来找我?”
“我们各有分工。”
“各有分工……信息量很大啊。”
与镜对谈扯下口罩,他的脸虽不俊美,却出乎意料的很耐看,唯一缺点应该就是让人望而生畏的黑色嘴唇了吧。他举杯,轻抿了一口,摆在巨石上:“虽然不是御清锋,但你也够有分量了。听说你有每到一个地方便喝当地的水的习惯,这杯葡萄酒,我请你。它是莽荒大陆南部葡萄园最上等的葡萄所制成,据我所知,因为被灰茵王国影响,所有葡萄藤都枯死了,这杯酒可说是‘莽荒’的稀世奇珍,有钱也买不到。”
江花火看着那杯酒,没有动弹。
与镜对谈的笑容逐渐消失:“怎么,你不愿意喝吗?”
江花火并非避讳喝别人喝过的东西。那杯葡萄酒原本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饮品,对的,“原本是”。当“瘟疫”——这个外号取自于圣经里“天启四骑士”的典故——喝过之后,那酒就是世上最高效的毒药。莽荒大陆第一人,生化巫师、与镜对谈(由群友亡者?洛提供人物形象,谢谢),所走过的地方生灵皆会暴毙,和他相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见对方久久未动,与镜对谈重新戴上口罩,站起,脏兮兮的墨绿色液体覆盖全身,形成礼帽和鸟嘴面具,以及长袍和手套,整个人被裹得密不透风,就连眼睛也被蒙在反光的镜片后。这便是他的表演时间(shotime)瘟疫医生。很明显,他耗尽了耐心。他有理由这么做。就算名声再差,他也是“莽荒”第一人,他代表的就是“莽荒”的面子。
不喝这杯酒,就是不给“莽荒”面子。
“别急,我只是稍微走了会儿神。”江花火走过来,端着杯子,一口喝掉,笑道:“味道不错。”
与镜对谈仔细观察了对方五秒,这才解除瘟疫医生,鼓掌道:“不愧是澜沧龙王。就算是超阶魔兽,这时候也应该倒毙了。”
“那么我们达成协议了?”江花火伸出右手。
与镜对谈笑道:“我戴着手套,请不要介意。”与澜沧龙王握手,摇了三下。
江花火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
于是江花火化身为龙,声势浩大地从空中飞过,飞到海岸线时,便秤砣般沉入海底,激烈挣扎,鳞甲缝隙中喷发出大量血液。两位等候已久的属下大惊,正要采取措施,他红着眼咆哮道:“都离那些血远点!”【龙威】之下,海洋生物尽皆逃窜,而一些逃得慢的,一碰到龙血,便瞬间溃烂暴毙。
血里有毒?!
过了半分钟,满海床打滚的江花火才重新变回人形,虚弱地道:“马上带我离开。不能被与镜对谈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否则他一定会反悔。另外,把这一带的血液全部收集起来,你们谁控水能力好,谁留下。切记,这血哪怕有一滴残存,整个海域就完了。”
两人听得毛骨悚然:连大人都严谨对待,如此可怕的剧毒!他们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到大人的健康上:“大人,您是不是已经成功把毒素排出了?”
“哈哈哈,没呢。这血是我身体在面临毒素危险时自动生成的抗体,被那杯葡萄酒打得溃不成军,灰溜溜地逃出来了……我怎么可能允许真正的毒离开身体?与镜对谈也太阴损了,这个毒不知道什么成分,总之不是液体,我的控水能力根本没用;他还附加了‘生长’与‘进化’,每分每秒都在针对我的身体而提升威力。这杯酒喝得不轻松,不过还可以接受吧,毕竟我来之前是做好掉级的准备的。”江花火脸色发白。
见属下大惊失色,他又宽慰道:“没事,我在用法则祛毒呢。就是短期不能使用任何技能,要麻烦你们了。”
在自己身体里施展法则?法则破坏力极强,而脏器和肌肉又太过脆弱,想要在祛毒的过程中最大程度减少损失,需要精密的操作,就像是在豆腐上绣花而豆腐不破!没人敢如此乱来吧?!
且不说被属下抬回去的江花火,回到与镜对谈这边。他看着好友列表里唯一的生灵玩家名字,摇头道:“明明加了好友了,连多聊聊天都不行吗?中国人就是不懂得慢节奏生活。”
起风了。
树叶簌簌落下,在地上摔成粉碎,一时之间仿佛扬起了雪花。这片森林早就被毒素侵染,形成无机物,存留的生命从头到尾只有与镜对谈一人。他的孤独,想必还要持续好久,直到有个能和他呼吸同样空气的人出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