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4409(1 / 2)

成为圣徒后,琼尼焕然一新,人们在他的身上只看见光辉、仁慈、神圣,再看不到那浓郁的血色。虽然琼尼前后变化很大,但正义舞曲知道,这个人从未改变。

狼永远都是狼,哪怕它披上羊皮;残忍永远都是残忍,不管它裹着什么样的外衣。

从前的琼尼强调自己是最接近主之人,将人类划分为两类:强者与凡人。对于凡人自不必说,对于强者,琼尼也只抱有少许的尊敬。现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圣琼尼眼中再没有强者,因为神明之下,皆是凡人。他的谦和微笑,只是另类的冷漠与蔑视。

但从未变过的,就是他那份源于骨子里的、只针对异端的暴虐。他是神的阴暗面。拥有神力之后,琼尼对自己的盲信已经到了绝对的地步,所以才放走娑儿。他说的那句“谁也逃不了”倒是实话,黄昏帝国内无人能阻拦他的步伐,区区高级职业者逃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现在琼尼便欣赏着王子与公主生离死别的煽情戏码,沉浸在唯有变态才懂的愉悦之中。他一边看,一边摩挲自己的额头。干燥的头皮簌簌掉落,显露出泛着圣光的头骨。在这一刻,他倒也有几分死灵生物的味道了。

“唔咧!――”

送走娑儿,鲁迪对琼尼做了个鬼脸。于是琼尼下意识地就将锤杖甩出去了。在刚才的低温中,他掌心的皮肉早就与锤杖粘连在一起,锤杖脱手的同时,手心自然血肉模糊。伤口肌肉组织大面积损坏、冻伤,呈现出恶心的黑紫色,而他的两个“圣痕”仍汩汩流出鲜血。

然而,锤杖打烂的只是一个化为蓝色光点的幻影,真正的鲁迪蹲在船舷上,瞠目结舌:“好,好险啊……”。

【灵魂假象】!以虚拟的精神烙印吸引敌人进攻,这个魔法对于长久以来以此逃课的鲁迪来说简直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在生死关头,鲁迪预先以这个魔法作为试探,逃过一劫。

“帮我治疗。”琼尼收回锤杖并将其放在脚边,伸出左手,示意正义舞曲施展【痊愈术】。他抬起右手,咬着自己指头,一根根地扯下来。因为皮肤失去水分、毫无弹性,所以没有“啪啪”声,只有轻微的纸张撕裂声,倒是在指头落地的时候响起清脆的“哆哆”声。

敌人敢原地站着不动,但鲁迪可不敢停止动作。他带来的五个迷茫魂影已经死了三个,从高端战力来说已经输了一截;虽然在指挥时也曾给予敌军重大打击,但是狂信者们悍不畏死,和帝国海军以命换命。所以,鲁迪现在只做了一件事情:吟唱。他举起短剑,神色坚毅:“睁开眼睛,世界剧变。多少理想、憧憬与美梦,耗在弹指一挥间。不愿为往事悔恨,偏偏悲剧重演;不愿被命运摆布,却几度苦不堪言。回来吧,汝的心中可有眷恋?!”

也许是因为圣徒的体质比普通人更适合【痊愈术】,因此琼尼的手指、头皮都飞快地长好了。正义舞曲叮嘱道:“刚痊愈,不能轻易活动――”话还没说完,琼尼就捡起锤杖,对此正义舞曲也无可奈何。琼尼的杀戮心太重,于正义舞曲看来,虐杀死灵生物的琼尼并不比虐杀孕妇的六月阳光更光彩。正义舞曲早就打好主意,当任何死灵生物落在神罚骑士手里时,他一定会出手净化那个死灵生物的灵魂,决不让其白白受苦。

随着鲁迪的咒语,游离于附近海域的灵魂之火忽然高速飞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蓝色光路。它们汇聚成一团,然后如蛋壳开裂似的,从中飘出一个披黑斗篷的迷茫魂影。它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女人脸,但她眼睛漆黑,没有眼白;它轻轻解开斗篷,将赤裸的身体正面展示出来,身体线条优美,其皮肤光滑但不柔嫩,不似水煮鸡蛋的蛋白,更像是瓷器或大理石;她光头、裸+身,红唇如花,可骇人的是,她身上有大大小小十数张红唇,分布在左肩膀、胸脯、小腹、膝头……每一张嘴唇都那么娇嫩,微微颤动,仿佛等着别人来亲吻似的!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光是站着不动就让人害怕!这是鲁迪所召唤的、至今为止最后一个陨落的死灵生物强者!

“上次没有机会践踏你,这次我可不能轻易错过。”琼尼扬起锤杖,用满腔的热情来回应这位不速之客。

在他面前,阴天歌者、普萝汀,再度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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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憎恶工厂。

虽然刚刚才被破坏了重要设施,但整个厂子还是必须立刻运作,因为前线告急。死相蜘蛛用蛛丝缝起尸块,有几只都忙得八脚朝天了。而负责制造灵魂编码的尸巫更是连喝药水的时间都没有,当某一位就快消耗完灵魂,另一位便立刻替换它、站在车床前接手工作。

憎恶站起后,十分茫然地抬头四顾,然后陷入痛苦和混乱中。有专人鞭打它们,催促它们离开工厂,赶向战场。队伍行进得很慢,因为憎恶时不时就会在原地惨嚎,更有甚者会被体内互相冲突的精神烙印影响,自动解体。对此憎恶工厂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憎恶这个兵种就是这样,肉体与灵魂都是支离破碎的,连它们自己都憎恶着自己。

第二车间,在流水线上,一只被安了灵魂宝石的憎恶睁开眼睛。

“我……我是谁?妈妈呢?等等……我有妈妈吗?不,我的妻子还等着我回――可我,可我是女孩子,怎么会有妻子……”

装配工继续忙活着,没有理睬憎恶。憎恶此刻表现的,便是典型的精神烙印冲突症,尸块各个主人的记忆纠缠在一起,打成死结。

憎恶痛苦地抬手,捂着脸低低呻吟。当它挪开手,看见自己血肉模糊、布满缝合线的双手,它非常惊诧。它反复地念叨一句话:“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装配工核查了一遍,该产品无任何问题,便拍拍它肩膀,机械地道:“起来,去墙角站好,440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