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日式的枯山水庭院中,一个披着大红色蝴蝶图纹甚平的俊美男子细声细气地说道。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三途姬立刻将低头,将额头贴在地面:“谢谢先生指导。”
授课者,“富士”第一人、扶桑剑豪、花月邪魔;听课人,“富士”三途姬、花月林檎。他们之间是兄妹关系,这一点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所以“富士”玩家都不敢染指夜樱城。
虽然今日课业结束,但花月邪魔没有起身,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妹妹。他的头发柔顺黑亮,他的容颜倾国倾城;他的甚平上有着无数蝴蝶,月白的、漆黑的、姹紫的、翠绿的、宝蓝的……他就像是一个花神,在蝴蝶的簇拥下来到世间,散发着让人心醉的香气与美丽。假如他以女装示人,说不定会比妹妹更为娇艳动人。
他两只手忽然搭在腰间武士刀上,左手拇指顶住刀背,右手握住刀柄。这时,一切香气与美丽瞬间消失,充斥在房间里的是阴冷中混杂狂暴的杀气。随着手指微动,武士刀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出鞘,才出了一丝,雪亮刀光已忍不住自刀鞘中迸发,与日月争辉!而花月邪魔的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杀意,他看向哪儿,他的刀就会劈向哪里!被这么一双鬼神之眼注视,血液都会倒流、脑浆都要凝固吧?!
扶桑剑豪的【拔刀斩】!只是技能起手势便让人为之慑服!
然而他又把刀压回刀鞘,道:“你的呼吸很好。”
在大神级玩家的压迫下,花月林檎的呼吸仍然是两秒一下、两秒一下,相当从容。
“不论战力,单论心境,你在全球死灵玩家中已无人能敌。茶中有道,香中有道,围棋中有道,插花中也有道。而你,已经从游戏中找到你的道。”花月邪魔轻轻地笑了,非常地、非常地温柔,就像一朵鲜花。“我能教授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即日起,我就会离开夜樱城,继续游荡、修行。”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教诲。”花月林檎道。
花月邪魔起身,花月林檎也起身。然而就在这时,花月林檎问道:“哥哥,有个问题我很想问:您为什么一直隐忍呢?在御清锋攻入‘富士’时,您只和他交手一次,就不再出手,让他白白屠戮无数玩家……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愿意玉碎,我必须隐忍。”花月邪魔停步,语气温文。鲜花除了盛开之外,平时绝不动怒。
花月林檎眼神清亮,继续道:“这让您背负了骂名。所有玩家都骂您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说您不配做‘富士’第一人。红莲巫女、忍者等大神与御清锋正面交战,虽败犹荣。”
“他们的确是勇士,但他们不能阻止御清锋的肆虐,而我能。只要我一天不出手,御清锋一天都会忌惮我。他为什么只在第二部资料片后来过一次,此后就永不再来,你有没有想过当中的原因?”花月邪魔踏上走廊,声音飘来:“全‘富士’只有我一人登上全球前十,这就是隐忍的结果。只要有这全球第三的名头在,就没有人敢轻易挑衅‘富士’。”
花月林檎连忙小碎步跟上:“哥哥说的是。”
“中国有句古语:‘自古自夸善射者,死于矢,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我认为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优点,但这优点常常将人引向败亡。白夜流光死于‘福音’,六月阳光败于白头鹰,这都是引以为鉴的例子。如果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那不如一开始就认清局势、选择退避。力量越强,责任就越重,当你到了我这个层次,你也要慎重对待你任何一个决定。”
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足音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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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空岛“永恒归宿”。
这是一座凝固于岁月长河中的岛屿,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之地。自古以来,只有寥寥几位被挑选者能踏足此处,得到此间主人的接见。岛屿主人没有名字,因为尊荣之人不需要名字;岛屿主人没有来历,因为无人有资格得知他的来历。他就是旧时代的统治者、在死灵生物中地位超凡脱俗的永恒大帝。
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永恒大帝坐在王座上,不发一语地观看着空中那个巨大的球体。他已经看了很久,久得侍女们开始落下冷汗、坐立不安,要知道每一个侍女都是英雄级的巫妖。球体并不是实质的存在,而是半透明的、乳白色的,悬浮于离地三米的地方;它的表面有着一块块红色的巨大斑点,斑点上分别写着“华夏”、“福音”、“哥特”、“莽荒”……在这些斑点中,几个小得可怜的蓝色斑点似乎要被湮灭。在标着“福音”的斑点上,蓝色部分时刻在消亡、衰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红色一口吞尽。
久久地,久久地凝望着这个蓝色斑点,永恒大帝长叹一声:“新时代里,第一颗陨落的星辰。在不远的将来,【第七乐章】随之奏响,但这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他起身,来到窗口,眺望天空。
忽然!永恒大帝仿佛感应到什么,马上转身,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狂笑!因为球体上那代表“福音”的红斑已被蓝色咬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