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尔奎拉,一向都有三个派系。一个是军部,他们出身正统,对国家和皇室忠诚无比,但有着不小的野心,始终代表军队的利益,代表人物是军部部长、林格温尼;一个是以瑞米为首的文官群体,他们为了平民利益,提出的政治主张都是以民生为主;而第三派则是以萨姆?蒙哥马利代表的贵族阶层,他们只顾着自己利益,对国家唯一有贡献的地方就是经济发展。这三个派系互相制衡,互相补益,一直到今天。
面对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危机,各派的意见很明显不一致。军部认为要打,而且是狠狠的打;而文官觉得应该转移,并向邻国求助;贵族们则是打算向教廷求助。三方争吵不休,已经两天了。
说实话,贵族们和陛下走得越来越远。先不说这次要求陛下请教廷人员进来的事,就说很久之前,在奥斯吉利亚周边占有私人果园的大多是贵族豪门,而且他们占的都是最好的土地。“末日交锋”后,军队减员严重,陛下手上的倚仗减少,贵族们还敢挑战陛下的权威:好几个城主竟然争论各个有油水的城镇(好比温馨小镇)的归属权,这和瓜分国土差不多了。虽说贵族们促进了奥尔奎拉的经济发展,但也或直接或间接地伤害到奥尔奎拉的利益。对于他们,陛下的忍耐能力恐怕是到了极限。
“您居然会批判自己的所属阶级,这让我很吃惊。”珀尔斯听完讲解,便面带笑意地道。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宴会谈资中的一个笑柄。我以后要是能重回政坛,那都是靠我自己努力赚回来的,和家族甚至是和贵族阶层毫无关系,别指望我会对他们有归属感。”卡尔无所谓地摆摆手。
珀尔斯赞许地道:“说得好,人有时候总是要为自己着想,不能总是奉献。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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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路迪维斯,皇宫,国王的卧室中。
此时,国王并不像会议上那样镇定,而是一直来回走动,完全坐不住。他愁眉紧锁,望着地面,不像个君主,倒像是个还不起债的债务人。
忽然之间,他站定,拉开卧室门,对卫兵道:“去通传格拉海德先生过来,然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你俩。”
卫兵们神色一肃,离开了。
被传唤进卧室的,是一个四十几许的男人。他的面容白皙,眉毛修长,眼神锐利,嘴唇极薄,在年轻时一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他肩膀宽阔,手上都是老茧,而且茧子的粗厚程度很夸张;他的呼吸和步伐都非常沉稳,遵循着一个奇妙的节奏,似乎不会有波动的时候;他身披大蓝色披风,上半身穿着暗金色板甲,手臂和小腿上也各套着护甲;他的腰间配着一柄装饰用的花剑。虽然是一副硬汉造型,但他的俊美面貌还是给他带来几分阴柔。他就像是一条长得很像森蚺的蝰蛇,无论长得多像都好,毒蛇始终都是毒蛇,是变不成无毒蛇的。
他就是“福音”十二大英雄之一,剧毒之格拉海德。作为奥尔奎拉王国仅剩的英雄,他自然有进入国王卧室的权利。
两人坐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国王道:“格拉海德,你很清楚我叫你前来是为了什么。现在奥尔奎拉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吧,我该做什么。”格拉海德摩挲着椅子扶手,他那满手的茧子居然没和木头摩擦出声音。他的眼睛寒光直冒,不似人该有的眼神。
“前往艾亚洛提斯,阻截死灵生物,并将死灵生物的首脑给击杀。”国王被对方的眼神盯得寒毛竖立,但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这事情需要知会军方吗?”格拉海德忽然扭头,看向紧闭的门。
“不需要,这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就好。我不希望任何人出卖你的踪迹,导致击杀计划功亏一篑。”
格拉海德点点头,右手往腰间一抹,而后门上就多了一柄剑――正是他的花剑。明明是毫无杀伤力的装饰物,却深深没入门板中,直到剑锷被挡住才停止深入。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只有轻微的咝咝声飘过,证明花剑一开始并不是长在门上、而是在倏忽间刺入门内的。
国王皱眉:“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偷听?不可能啊,外面的只有几个近侍,都是从小跟着我的,不可能――”
“这等国家大事,居然也敢窥伺,找死。”格拉海德阴冷地道,然后起身,拉开门,离开,大蓝色披风就像是一团低温的火。他的呼吸和步伐依然是沉稳而毫无波动,两秒一下,两秒一下,精准得能拿去校准钟表。他的心跳和脉搏,恐怕也是不会变动的吧。
而门的一侧,却是一个保持着半跪姿势的近侍。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很明显是在偷听;他的两只眼睛都瞥向门的方向,嘴巴还微微张开。而花剑正好从他的右耳朵进,从左耳朵出,血珠子啪啪地从剑锋滴落,在近侍衣服上染满血花。
国王望着这具尸体,叹了口气,扯扯床边悬挂的绳索。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卫兵将尸体抬出去,又有近侍进来清理血迹。不到五分钟,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就连门板也是毫无破损的。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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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路迪维斯,城西,棺材铺。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棺材铺,但不为人知的是,它处理了许多从皇宫运出的尸体。送走皇宫来人,殡仪师回到尸体前,合上棺材盖子。从殡仪的角度来说,死者唯独是耳朵被毁伤了,切口干净,因此修复问题不大;但从处理尸体的角度来说,只需要在面部淋上硫酸,再将之送入棺材就行,连往死者眼皮上覆盖金币的做法都不需要。
殡仪师拿起锤子和铆钉,用力将棺材盖子钉死。他一边砸,一边微笑道:“哎呀哎呀,英雄级难道都是怪物吗?不过鄙人也得到有用的情报了呢……”
一只乌鸦,不,一只寂灭渡鸦扑棱棱地飞到棺材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殡仪师。殡仪师一挥手,将寂灭渡鸦赶走:“去!去!告诉陛下,他有大麻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