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托主教拿着一支酒,穿过随夜风轻轻摇摆的花木,来到房门前,先敲了五下,这才推门进去,然后又赶紧把门关紧、上锁。因为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所以房间内非常暗淡,很难视物。不知为何,有种噼啪作响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来,似乎是某种东西正被焚烧中。
“听说,死灵生物都被杀死了,你怎么看?”布鲁托主教摸索着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冲角落问道。
“不可能。死灵生物一定在酝酿着一个阴谋。它们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咳,就败退的。”角落里一个声音接腔道。这个声音干燥、单调,更带着让人耳朵流血的沙哑感,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某种阴沉、腐坏的感觉,正自角落处缓缓散发在空气中。
“也许你是对的,维尼。”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布鲁托主教灌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擦嘴边淌出的酒液:“这样一来,民众又会饱受苦难,就又有机会卖出赎罪券喽!”
“布鲁托,这是神职人员能说的话吗?我们是主之恩威的代行者,不是为了钱财而行动的。”维尼剧烈咳嗽几声,似乎不爽了。
布鲁托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哎呦~我和你一样,也是为了主而行动啊!~反正都大难临头了,那些有钱人当然舍得把钱花出去的。嗯?外面有响声?你不要动,我出去看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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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吉利亚,城主府。
夜已深了。
卡尔城主坐在书桌后,埋头批改文件。面前蜡烛已融成小小一滩,火苗还在勉强支撑。尽管开着窗,但室内还是有种闷热感。不时可以听见蚊子飘忽不定的嗡鸣声,让人无来由的烦躁。无论看哪一份文件,卡尔城主都眉头紧锁,面部绷起。
“大人,该吃饭了。”幕僚长斑比持着新蜡烛上前,为大人更换蜡烛,同时催促道。
卡尔城主在一份文件上划了几下,发现笔尖没墨水了,便将笔插入墨水瓶中,用力蘸了蘸,头也没抬过:“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斑比犹豫道:“但是饭菜已经热过两次了。您的身体要紧,文件可以明天再改――”
咚!
猝不及防地被墨水瓶砸中额头,幕僚长啊了一声,向后重重摔倒!他的额头被砸出一个大豁口,深可见骨;墨水缓缓流下,将他的半边脸染黑。
卡尔城主已起身,气喘吁吁,失态地喊道:“明天?!我就是要继续批改文件,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我想什么时候改就什么时候改,轮不到你管!!!”鹅毛笔折断在他手心里,一滴滴鲜血沿着笔杆落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血花。
听见响声的卫兵们冲进来,一见这个情景,纷纷呆立,不知所措。
“把他抬下去。”卡尔城主勉强压下心里的狂怒,对卫兵们吩咐道。卫兵们这才上前,抬起幕僚长斑比,大气也不敢出地离开房间。
很快地,书房又安静了。
卡尔重重坐回椅子中,痛苦地抱住头,发出意味不清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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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们抬着斑比,在走廊上疾走。
“糟糕,卡尔大人今天怎么发火了?而且是对斑比大人动手!这一下可真够狠的,说不准会脑震荡。”一个卫兵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也不要告诉别人!”另一个卫兵赶紧道:“这些高层内部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找管家拿纱布,你们把斑比大人抬走吧!”
正这时,新来的那个风度超卓的、叫布鲁托的主教从后院走出。他看着卫兵们抬着的幕僚长,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我刚才听见声响,不会是和这位先生有关吧?”
众卫兵对望一眼,赶紧道:“没事!不过是斑比大人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呵呵。”
“嗝,这样啊,那让来我帮忙吧。”布鲁托大人和蔼可亲地笑着,说着就要拿起十字架,为斑比幕僚长施展【圣疗术】。
一个卫兵赶紧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斑比。他讪笑道:“您是客人,怎么可以劳烦您呢?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真的!您赶紧回去吧!”卡尔城主对教廷的人反感,这一点谁都知道,怎么可能去承对方的情呢?要是以后卡尔城主怪罪下来,被砸墨水瓶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好容易将主教打发走了,卫兵们赶紧将斑比送到一间小凉亭里,让他就地躺下。留下一个照看幕僚长,其余人或是找热水和毛巾,或是去城里找医师,忙得不可开交。反正也没事情做,留下来的那个便掏出手帕,蹲着为斑比擦去满脸墨水。
他擦着擦着,忽然奇怪了,咕哝着将脸凑近点儿:“奇怪,伤口这么深,都见到骨头了,可为什么没有流血?”
斑比霍然睁开眼睛,把这卫兵吓了一跳。还没等卫兵反应过来,瘦小的幕僚长已伸手捏住他下巴,叫他无法说话;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捅在他腹部,再狠狠搅动几下!!!卫兵用力抓住幕僚长的手臂,但居然挣脱不开,半分钟后便睁着眼死去了,眼球暴突,满脸不甘。
甩了甩被抓得皮开肉绽的手臂,斑比动作麻利地把尸体拖进角落里。他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卡尔完全失势了吗?这老混蛋,还以为他能混久一点,哼。那么这具躯壳,我也用不着了。这一回该去哪里好呢?或许黑石山谷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淡淡的男子虚影从斑比身上升起,向白骨海洋的方向飞去,只留下一具慢慢变得僵硬的中年男人尸体。斑比这个人,从此“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