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少吃日本的东西了。甚至在帮客户做造型的时候,选择化妆用品也会尽量避免选日货。很多同行都觉得她莫名其妙,日本的化妆品有多强悍在这个圈子里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对于一个造型师来说,手艺固然是最重要的,然而化妆品的选择也是重中之重。
很多化妆师都把日妆作为首选的化妆品,但她从不,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那执拗的牛脾气有时候确实让人很无法理解。
但是华闫峰理解,她在他身边的八年里,早就知道她的那股倔强和执拗。像牛一般,甚至比牛还牛气。
八年的时光里,虽然在外人看来,她表面上处处听着少爷的话,很少会反抗,但她的骨子里却生长着让华闫峰感觉害怕和不安的固执。他常常感觉自己是抓不住她的,所以才会对她订立各种霸王条约,那是因为害怕她忽然消失,可是她骨子里的执拗常常让他担忧得夜不能寐,她那么年轻那么美好,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
每一次看似都是华闫峰占了上风,但其实每一次都是他在让步。
读大学的时候,华闫峰要求她选金融专业,她却执意要读没用的陶瓷艺术专业,否则说什么也不去读。最后的最后,华闫峰终究无计可施,妥协了她的要求。
养咪咪的时候,她明明知道华闫峰有多讨厌有毛的动物,但她还是执意的要养着它。那个时候,华闫峰多怕她带着那条流浪猫离家出走。最后,他终究也妥协了。
亲手把她送进弟弟的房间,他是真心希望她从此以后可以过上真正幸福的好日子。然而她却反抗了。虽然华闫峰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那一晚的事情,但是最后不也是选择妥协了么?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总是因为害怕失去她而轻易就对她妥协。
有人说,妥协其实就是爱。
从有记忆开始,他从不对任何人妥协,即便是弟弟臣枫,也无法让他割爱。没有她在的三年里,他觉得自己活得像死尸。
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他更不会轻易拱手把夏心悠让给其他人,即便他知道那个人比他还能照顾他的悠悠。
所以现在他必须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任何人都不能带走她。
轻轻叹口气,华闫峰迅速地整理了脑海中的思绪,轻描淡写地开口,“行行行,你今天是老大,我听你的。不过丫头啊,你是要带我去吃啥啊?咱们好歹是夫妻一场,你别老想着毒死我啊,毒死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夏心悠低低地冷嗤一声,“谁要毒死你啊?我才不稀罕呢,毒死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华闫峰吃味地发出“啧啧”的声响,“这么说你真的是曾经有要毒死我的心思!?”
夏心悠垂下眼眸,想起自己在床上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脑海里确实有过这么短暂的想法,嘴角蓦地挑起,笑了笑,“好像还真的有过这种想法……”
“丫的,你怎么这么毒!咱们好歹昨天也做了一整天的夫妻,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可以谋杀亲夫!何况我们还不止做了一日夫妻,我们三年前有过多少缠绵的时光啊,啧啧,十根手指头和十跟脚趾头都数不过来啊,丫的你怎么就这么舍得!?”华闫峰轻佻地舔了下嘴唇,肆无忌惮地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头高声地说着。
夏心悠愤愤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声一点行不啊?那么想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的禽兽举动吗?”
“我无所谓啊——”华闫峰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嘴角噙着不知所谓的笑意。
夏心悠拍掉他的手,跺了跺脚,“少动手动脚的。”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人头拥挤的路边摊上,拔腿跑了过去,华闫峰看着她挤进了人群中,闷哼了一声,焦急地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停留在不断溢出香味的路边摊上,夏心悠深深吸一口气,从钱包里掏出钱,和老板娘买了一个紫菜包饭。
华闫峰追过来的时候,夏心悠手里已经握着一个刚刚出炉的紫菜包饭了,香味袭来,再加上紫菜的诱人,一时之间让华闫峰的食欲大开。
望着夏心悠,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哟,丫头,跑这么急原来是给爷买吃的来了啊?”
夏心悠只是盯着他,拿起手里的紫菜包饭,就往嘴里放进去,大大地咬了一口,“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是买给你吃的,我这是买给自己吃的。”
华闫峰咽了咽口水,琥珀色的眼眸里露出了渴望的小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夏心悠,“丫头,我也饿了。”
夏心悠看着他人高马大的身形做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心里就想笑,故意撇撇嘴,眼光扫过卖紫菜包饭的路边摊,“你不是说你钱多吗?喏,你自己去买吧,我钱少,就只够买一个我自己吃了。”
华闫峰吃味地望着她,“我什么时候说我钱多了!?钱多有个p用啊?再说了,我的钱就是我媳妇的钱,我怎么好意思花我媳妇的钱呢?我还是喜欢吃我媳妇给我买的,尤其是我媳妇咬过的食物我就更喜欢了。”
夏心悠看着他那副样子,嘴里“扑哧”一笑,斜着眼睨着他,“这是犯贱吗?”
华闫峰眉毛一拧,低低地嗯了一声,伸过手就要抢过夏心悠手里的紫菜包饭,不知道为何,平时他觉得韩国的紫菜包饭又冷又硬又没味道,可是今儿个看见夏心悠津津有味地吃着,小嘴一张一翕地咬着那紫菜包饭,顿时食欲就大增,恨不得现在就咬一口。
无奈夏心悠就打定主意要逗他,不管他怎么恳求,她就是不让他吃到一口,谁让他昨天那样欺负她了,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天非得把昨天的仇一次性报回来不可。
“丫头,你不要虐待亲夫!我饿……”华闫峰开始装可怜了,话说他这装可怜的功夫,自从在韩国遇到了悠悠之后,就屡次被征用,而且屡试不爽。
“少装可怜了,我才不信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夏心悠现在可是学聪明了,知道这个男人的脸皮现在已经厚过京都城的城墙了,所以不再那么轻易上他的当了。
华闫峰恳求地抓着她一条纤细的小手臂,声音带着极致的柔软和无赖,“丫头,我真的没有听过。我饿……”
如果是以前,夏心悠一定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少爷有朝一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耍赖恳求,但是现在她却习以为常了。
猛地甩开他缠上来的一条手臂,朝他努努嘴,“和我约法三章,我就给你吃。”
“行!除了要限制房事,我什么都答应你。”华闫峰浓眉一挑,大方地开口。他自然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了,但是他偏偏在床事上是绝对不能妥协她的,其他的都可以听她的。估计就算她要他的整个“华氏”,他也会乖乖双手奉上。
夏心悠瞪他一眼,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戳穿,闷哼一声,“那你别吃了!饿死算了!”
“也行——你就让我使劲饿吧,待会回家你负责把我喂得饱饱的就行了。不吃就不吃咯,反正有更好吃的在等着我……”华闫峰无耻地嘿嘿笑着,一些邪魅地逗着夏心悠。
夏心悠脸不争气的红到了脖子根部,彻底被这男人的无赖和厚脸皮所折服了,她是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的,莫非今晚又得昏死在他的床上!?
叹口气,觉得太丢人了!每一次都是被他弄得手脚酸痛又无力,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偷偷怀念着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觉,即便每一次过后都下不了床,可是事后依旧那么地……那么地想要。一想起他填满自己的那种充实感,夏心悠猛地打了个激灵,一股暖流迅速溢满全身,鸡皮疙瘩由下至上泛滥——
华闫峰趁她不留神,一把抢过她手里香喷喷的紫菜包饭,俯下头,附在她敏感的耳畔,轻轻地呼出温柔的气息,“丫头,又开始想我了!?”
夏心悠感觉又是一股热流涌上,湿热难耐的感觉从小腹下传来,扭了扭腰肢,没有底气地白了她一眼,“讨厌!”
华闫峰不想让她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难堪,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咬了一口紫菜包饭,像个饿了好久的饿汉一样,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嗯……真好吃……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天啊……丫头,你赶紧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的,回去也给我做做。”
夏心悠鄙夷地瞪她一眼,“注意一下形象可以不!?吃得像个饿鬼一样!”
夏心悠眼尖地发现了他嘴角悬挂着的米粒,就那么不雅地挂在嘴角的上方,用眼神示意他,他却全神贯注地集中在那紫菜包饭上,丝毫没有发现他此刻的不雅。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夏心悠从背包里抽出一块干净的纸巾,递到他手里,冷冷地吩咐,“擦擦。”
“还没有吃完呢,擦啥呀?”华闫峰没有接过她手里的纸巾,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紫菜包饭。
夏心悠瞠目白他一眼,无奈啊无奈,小脚踮了踮,才勉强到了他脖子的位置,仰起头,伸出小手细心地为他抹掉了嘴角边的米粒。
华闫峰咀嚼着紫菜包饭的动作顿时放满了下来,静静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拉着夏心悠的小手,愉悦地开口,“丫头,你对我真好。又给我饭,又给我擦嘴,今晚还要继续喂饱我……我真是幸福……”
额!!
夏心悠头冒三条黑线,彻底无语。
眼角忽然瞥到了不远处一只大大的熊猫布偶,好奇地走了过去。
华闫峰看着小丫头一步一步朝着大熊猫走去的小背影,也没有多想什么,呆在原地继续对付手里还没吃完的紫菜包饭。
再抬起眸子的时候,发现大熊猫的爪子竟然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拥着夏心悠小小的身子,死死不肯松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