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毓默默想着,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听雨轩。
在这儿住了大半年,闭着眼睛都能走回来,乍一换院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沈灵毓抿唇笑笑,转身欲走,耳边却传来了大嫂和裴秀慈的争吵声。
“三婶儿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那日在郡王府,若不是她逞风头得罪宜宁县主,如今也不会连累我被京中贵女们嫌弃,我讨厌三婶儿不应该吗!”
“她若不是为了你,又岂会得罪宜宁县主,我苦心教导你,是为了让你知恩图报,不是让你像个小人似的拜高踩低的!你立刻跟我去北苑把院子换回来!”
“我不去!我和弟弟跟着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你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
二人的争吵声很大,院外路过的下人都听见了。
沈灵毓怕她们外传,让泽兰将她们轰走了。
回头时,却正好瞧见裴秀慈红着眼睛从里面跑出来,半边脸还肿了,显然被大嫂打过。
沈灵毓喟叹一气,嚅动着唇瓣想说些什么,她却跺着脚冲她大吼。
“别以为你把我娘从清心庵叫回来就能拿捏住我了,我是不可能跟你换院子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泽兰闻言,忍不住帮沈灵毓解释,却被沈灵毓伸手拦住。
“秀慈,一个人能走多远,凭她自己的本事,一处院子罢了,我从来都不稀罕,但若是为了脸面而失了自己的骨气,只会更加让人瞧不起。”
“你不是我,哪会明白我心里的苦楚,我这样都是你害的!”
裴秀慈气闷不已地跺跺脚,捂着脸扭头跑了。
等柳涟漪追出来时,裴秀慈已经到了叶婉然的院子。
柳涟漪心觉无奈,看着沈灵毓一脸歉意。
“弟妹,对不住,这些年,是我没教好她。”
沈灵毓含笑摇头,“不关大嫂的事,盛京城这座染缸,只会将人染得面目非。”
更何况裴秀慈的心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以前的柱国将军府威名赫赫,日日入府的宾客近乎要踏破门槛。
但自从半年前与北漠打过一场仗后,立了战功的将军府便随着裴家军的损伤而日渐没落了。
以前都是京中贵女围在裴秀慈身边奉承巴结,现在却要她去讨好别人,这么大的落差,她自然受不了。
但家世从来只是附属,正如她方才所言,一个人能走多远,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所以要不了多久,她忠勇爵夫人的名声,就将彻底超过柱国将军府了。
……
随着宜宁县主入清心庵修行,叶婉然安分养胎,沈灵毓难得过了一个月的清净日子。
不过这份平静很快就随着陈术的归来而被打乱了。
出城一个月,陈术拿着沈灵毓给的钱,买了不少药材回来。
沈灵毓粗略算了一下,这些药足以维持京中百姓安然躲过一个月的热疫。
但若是一个月后,瘟疫还未解决,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在谢云州的英明决断下,京中瘟疫确实也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
沈灵毓带人把药材部放进古玩铺的库房。
从铺子出来时,偶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城外进来。
沈灵毓目色一顿,神情立时凝重不少。
“泽兰,拿些草药回去,从明天起,每日都用药草把院子熏一熏,另外再做一些药囊。”
泽兰皱眉不解,“为什么啊夫人?”
沈灵毓敛眸不做解释。
人祸要来了,她抵挡不住,所以只能从现在起,竭尽力保更多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