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府时,在后园吃斋念佛的老夫人不知从何人口中听到了消息,由贴身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
见叶婉然泪眼婆娑,老夫人喟叹一气,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
“我知道你与怜儿情如姐妹,但事已至此,就切莫伤神了,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更何况澜清先前还寄了书信回来,他不日就班师回朝,你们夫妻二人很快便要团聚了。”
沈灵毓在旁听着,耳朵有些刺痛。
老夫人含辛茹苦养大的双生子,没人比她更清楚两个儿子的不同,且不说别的,单说两人的字迹,便是天差地别。
前世打仗那半年,边境时不时有家书送回,有时是二伯哥写的,有时是她的夫君写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同。
可班师回朝那封信,她却从不知道,还是随公主去往北漠的途中,遥遥看过回朝队伍一眼。
而今看来,老夫人定是一早就知晓裴澜之和他同胞兄长换了身份,可老夫人不但帮着他们隐瞒,还推她入北漠那个火坑,让她怎能不怨!
沈灵毓气得双眸通红,浅一行礼便转身回自己的庭院,不想身后却飘来叶婉然的话声。
“弟妹这是怎么了?”
“不必管她,一个商女,见天儿在府里甩脸色,若不是怜儿命薄,此刻去北漠的人本该是她。”
沈灵毓摇摇头,将两人的声音尽数甩到脑后,脚下步子却走得沉重。
泽兰在旁跟着,忍不住为她鸣不平。
“明明夫人才是最命苦的,刚嫁过来就没了夫君,怎么老夫人还心疼起一个丫头来了,更何况这半年若非夫人撑着,将军府的家底早就空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啊,连沈灵毓自己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何。
裴澜之喜欢的人既是叶婉然,前世又为何会是他二哥娶了她呢?
看来这一切,只有等裴澜之回京后才能揭晓了。
一个月后,城门外传来好消息,战胜的大军回来了。
沈灵毓随老夫人和叶婉然坐在前厅静静等着,晃神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穿堂而入,不等她反应,叶婉然便挺着孕肚扑了上去。
“夫君!”
老夫人亦红着眼上前,“澜……澜清,这大半年,你受苦了。”
沈灵毓猜测老夫人那一瞬间是差点叫错口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那个男人,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然他面色如常,一手如视珍宝般紧紧拥着叶婉然,另一只手握住了老夫人。
“娘,婉然,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沈灵毓看着那个眼里心里是叶婉然的人,心底一阵悲凉。
他对不住的人是她们吗?明明是她啊!
可从进门到现在,他却连一记正眼都未曾瞧过她!
泽兰站在她身后,吸着鼻子小声说:“夫人,若是三爷还活着,您此刻也当像二夫人那般有依靠了……”
沈灵毓眸子一沉,嘴角浅浅冷笑。
泽兰口中的三爷当然还活着!
但他妄想跟叶婉然长相厮守安度余生,也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裴澜之这将军府二少爷的身份,她不会让他当多久的,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他跪在她面前亲口承认,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