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秉笔太监</p>
邻村两个老村长李国栋和王兴初跟吴成林关系不错，虽然互相对喷了几十年，但搞钱这种事情上，态度还是相对明确的。</p>
王兴初稍微贪一点，李国栋则是跟吴成林类似，公家的不贪不拿，私人送礼就稍微收一点，也是看人做事。</p>
这次吾家埭的村民大会结束之后，“沙食集团”的宣传册，吾家埭上半年的公开账目，都是他们重点要了解的地方。</p>
“阿娟，这个‘老人费’是啥？”</p>
“满六十岁在九月初九可以拿六十块，多一岁多一块。”</p>
吴仁娟给李国栋做了解释。</p>
“那蛮好啊，老子大队里发重阳糕还要镇里批，烦得要死，还是手上有钞票来得硬气。”</p>
李国栋已经退了下来，不过影响力还是有的，他和王兴初一样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早年间是吴成林的老大哥，挑河还有武斗的时候，属于一帮。</p>
因为这层关系，两个邻村新的村干部，基本上不敢瞒着李国栋和王兴初打马虎眼。</p>
之前有个小化工厂想要落地，红包给了连会计在内十二个人一共五十万，被李国栋一通骂街就搅黄了。</p>
当然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化工厂位置不太好，放在了他女婿家的大棚附近。</p>
他女婿现在给食品厂供应香菇、金针菇，生意做得蛮好，这要是搅黄了，那还行？</p>
当然明面上肯定还是要为老百姓叫两声的。</p>
“这个呢？啥叫‘名校奖励’？”</p>
“考上重本包四年学费，再奖三万八。”</p>
“入娘的……”</p>
听到这个，李国栋整个人都激动了，拍着大腿道，“旧年我队里有个孙子，考起建康医科大学啊，要是早点过来，省钞票了。”</p>
“阿叔，还可以考研究生啊，考起研究生，可以跟阿南申请奖学金的。”</p>
“那个我晓得，那个我晓得的。”</p>
李国栋点点头，然后砸吧着嘴，“分房子呢？吾家花苑一人一套？”</p>
“不一样的，房子要‘沙食集团’优秀员工，主要还是为了外地员工方便落户。”</p>
“房子就没有说法？”</p>
“有肯定有啊，不过还在研究，大概意思就是集中改造，划出生活区来，集体搬迁或者改造。有点像联排别墅，一栋两户三户，位置还在考虑，施工就是‘吾家房产’自己来，也放心。”</p>
“房子有图片吗？有的话给我看看。”</p>
“我手上没有，丁总应该有的。阿叔要的话，我打个电话过去。”</p>
“有肯定是再好不过。”</p>
沙城的乡下房子，哪怕是早年间的楼房，也只是普通的砖混加预制板，既不防寒也不保暖，打个比方就是外面零下一度，家里零下二度。</p>
要说敞亮那肯定是敞亮的，都是南北通透的屋子，可要说房子本身有多么舒服，那肯定啥也不是。</p>
吴仁娟这么耐心跟李国栋解释，就是她打算做沙城合村并寨第一人。</p>
这个第一人，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而是第一个做好的。</p>
隔壁澄江就有现成贪多嚼不烂的教训在，所以她这次就是按照张浩南说的，以一万人为分水岭，三个村合并之后，就不再扩。</p>
总体规划就是三个村庄为基础，打破原有的传统乡村农业布局，把产业区、工商业区、居住区分离。</p>
在吾家埭的村部，吴仁娟有一份给上面的报告，就叫“农村的小城市化”，是作为市区城市职能的外围补充。</p>
市区之外的“卫星村”。</p>
她自然是没这个实力写什么“农村的小城市化”，捉刀之人正是被张浩南拉过来吃刀鱼馄饨的张济深。</p>
村民大会的时候，他就坐下面，听张浩南放的那些屁，他当时拳头就硬了。</p>
某种意义上说，他此刻非常佩服魏刚这个老同志，抗压能力是真的强。</p>
不过张济深也承认，收获颇丰。</p>
他跟本地的乡镇干部视角不一样，沙城此时在“城镇化”指标上，跟别的地方差不多，主要是户口本上的改变。</p>
但是很明显，吾家埭的有限合村并寨，是有基层管理上限思考的，卡在了一个比江南地区普通村落规模要大，又比乡镇规模要小的范围区间中。</p>
尤为重要的，就是议价权明显要大于同地区村庄。</p>
当然这其中就是张浩南本人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这种模式是可以复制的，张浩南换成别的经济强人或者农村带头人，同样可以让基层农民的议价能力大大提成。</p>
张济深也担忧“一言堂”的发生，不过显然张浩南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利益分配上，这是核心。</p>
分配、再分配，目前来说，是张浩南起到了主导作用。</p>
但是整体的农村管理上，村民大会跟村部之间，就是互相监督的作用，村民大会很明显具有“群氓”和“非群氓”来回摇摆的状况，也侧面反应出，村民个体已经有意识地在找回基本政治权力，只是还不够成熟，认知也比较粗浅。</p>
张浩南简单粗暴的讲道理，说服力明显比村部要强，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他的财力在起作用。</p>
这些观察，对张济深的触动很大，因为过头的话，就是“多数人的暴政”；一动不动的话，那显而易见又只能被动地被支配，在分配、再分配的谈判上，没有任何地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