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几天,经过这几天的自我消沉还有心理医生的干预,我渐渐在消化失去孩子的事实,身体和心都没那么麻木了,对冷暖有了感知,也出了院回了家。但我每天待在家里,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静静的坐在某个地方,一个字都不说,严重封闭自己,饿了就喝点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想得深了还会淌下一两滴泪;状态不好的时候,就把家里所有能看到的孕婴书籍撕裂烧毁,把陶姐精心做的饭菜打翻在地,瞟到电视里有小孩的画面就会抓狂的要去砸电视……
最初周恺程跟江枫两人总是一前一后的来看我,守着我,跟我说了一大篇废话,得到的只是我的零回应。有天,江枫忍不住要来把我拥住时,我突然如触电般惊恐的发出渗人的尖叫,吓得他立即放开了手!
“你赶紧走吧,”周恺程当我的面,沉声对他警告,“看不出来吗,你哪怕是出现在她眼前,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她非常敏感你的存在,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别在这个时候出来加重她的病情!快走,不要让她再看到你。”
江枫忧郁沉痛的注视着我,看了我半晌后,他别过脸去,“好,我知道你恨我,我先滚。”
他走了后,周恺程挑了个我没那么狂躁的时刻,坐在我身边,轻抚着我的发丝,“云灿,你放声哭出来吧,哭了就好了,痛苦发泄出来就会变得海阔天空,我们都可以帮你分担,独自压在心里只会越积越难受……”
“别人都说你自私无情,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从小没得到过温暖,一直渴望被爱被保护,别人对你好三分,你总会十倍的归还,一旦动了情就会陷得很深,对何遇、对江枫、对何奕,还有对你肚子里的孩子,甚至都对我和陶姐,都是这样,容易动情也容易受伤,说实话,很多时候看着你跟那两个人的感情纠葛,挺为你心疼,但更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我希望,经过这次以后,你可以重新站起来,对自己有个新的认识……”
周恺程这些温情的话戳到我心上,我终于有了那么点点的感情上的波动,没有往日里的麻木呆滞了,我鼻子酸酸的,但还是哭不出来……情感在短暂的波动后,又回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我的心上就像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窟窿,再也好不起来了,余生就是一潭死水了。
“你也走吧,”我终于也开了口,但是言语中是充满了苦大深仇的幽怨,“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周恺程顿了顿,又轻拍我的肩膀,“好,我也走,把这里留个你一个人,你自己来调节,我不打扰。但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只要能让我知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有再回答他。
实际上,一个人时候,我的状态也并没有好转,我一直被这巨大的悲怆浸泡着,发泄不出来……哭出来的是悲伤,哭不出来的便成了抑郁。是的,我感觉我已经抑郁了、枯萎了,知道病的很重,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好起来,分分钟都恨不得从阳台上跳下去,但隐隐的总还有些牵绊在支撑着自己,不知何时能耗到灯枯油干的那天……我不会笑不会哭什么情感都没有了,脑子很空,每天坐看时间流逝,却什么都做不了,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热情,不喜欢听歌不喜欢看电影不喜欢追剧不喜欢打扮不喜欢美食什么都不喜欢了,很困很困却夜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却整夜做恶梦,要不就是沉睡十几二十个小时都不清醒,就像要死了一样。
就在一个深夜里,当我脑海里一再的浮现失去孩子的场景,那种从云端掉落地狱的痛苦把我一层层的裹着,越裹越紧,完全透不过气的时候,我终于决定要解脱了……我走到阳台,发现二楼太低,无法解脱只会更痛苦,只能下楼到客厅去拿了一把水果刀,走进浴室里,把浴缸放满了温水……面对那锋利的刀口,我丝毫没有害怕和退缩,反而觉得那就是解药……我拿着刀,毫不犹豫的往手腕处深深的划了下去,血涌了出来,疼痛渐渐转为了快感~
听说把身体泡在温水里面才能让血持续流出来,防止伤口自动凝结,我泡在了浴缸里,闭眼默默享受着这份解脱,毫无准备的与这个世界告别,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