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纪落笙并没有回家,她留在疗养院陪外婆。
疗养院的老人一日三餐都是在餐厅吃的,少数行动不便的老人会有护士将饭菜送到他们床前。
傍晚,纪落笙打了餐饭,用一个托盘端着饭菜送到外婆的房间,将饭菜摆放到桌上。
“外婆,吃饭了。”
老人却没有回应,坐在床上仔细端详着一只小小的木盒。
看到那只似曾相识的木盒,纪落笙心中一动,走到老人身边。
“外婆,吃饭了。”
闻言,老人这才缓过神来,“好,这就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只木盒塞到褥子下面,并再三确认放好后,才满意地回身。
替外婆穿好鞋,扶着老人坐到饭桌前。纪落笙将筷子递给老人,“外婆,快吃饭,不然饭菜就凉了。”
老人看着纪落笙,慈祥的微笑着道“姑娘,你也吃。你一直叫我外婆,我还以为我的外孙女真的来看我了呢。”
隐忍着心中酸楚,纪落笙给老人夹了一筷子菜,“那您就当我是您的外孙女好了,刚好我也叫纪落笙。”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一对浑浊的眼睛陡然变得明亮。
“你也叫纪落笙?和我外孙女同名呢,我们真是太有缘了。你不知道,我那个外孙女啊……”
吃着饭,老人絮絮叨叨地给纪落笙讲述外孙女小时候的故事。老人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本就是面前的姑娘所经历过的事情。
听着这些有些她早已遗忘的往事,纪落笙眼中雾蒙蒙的,纤长的眼睫毛一个劲地抖动。她低头默默吃着饭,不时地替老人夹菜。
老人年纪大了,困得很早,纪落笙替外婆铺好床。坐在床边,陪着外婆。
扭头看着纪落笙,外婆疑惑地问“姑娘,你不回家吗?”
想到自小和外公、外婆以及母亲生活的那个家,纪落笙带着伤感道。
“我,我没有家了……”
听此,老人往穿里面躺了躺,“可怜的孩子,你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
“不了,外婆,你睡,我看着你。”
话落,纪落笙帮老人掖了掖杯子,关了灯。
过了许久,听到老人沉稳的呼吸声,纪落笙小心翼翼地起身,轻轻叫道“外婆,外婆。”
听到老人没有回应,纪落笙借着月亮微弱的光亮,看到外婆正在床上安睡,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灯。
脱了鞋,上床,极慢极轻地翻开褥子,找到那个小木盒。
那原来是个小小的密码盒,纪落笙先是输入母亲的生日,不对,没有打开。
略一思索之后,她输了自己的生日,“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看着盒子里的几把钥匙,细细比照后,她拿着其中一把离开了疗养院。
开车来到母亲万梦苑留给她的房子前,纪落笙立在门口,呆呆看着那扇门、那幢房子,久久没有力量迈进去。“近相亲更怯”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终于,她满心沉重地拿出钥匙,打开门,推开满是灰尘的房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引入眼帘的是被大小不一的白布遮盖起来的各种家具,被盖起了家具,让整间房子显得死寂,沉闷。如果人死之后被裹尸布裹起来一样。
房子死寂到能听得到她的脚步和呼吸声的回音。而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这里是多么喧闹。
她和外公追着玩,外婆慈祥的看着他们,让外公不要跑,不要摔着她。妈妈拿着一副绣品,在一旁静静的绣着。一切,岁月静好。
似乎是在转瞬间,一切都了样,外公过世,母亲因车祸亡故。外婆独自一人住进疗养院,还得了阿茨海默症,忍不出她。
念此,纪落笙眼眶泛红,纤长的眼睫毛不停地抖动。掀开盖着白布的一把椅子,坐上去。身体和心在夜晚的寒意一起微微颤抖,禁不住咳嗽“咳咳”。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戚寒泽迈步走了进来。
身穿一件白色衬衫,扣子只松松系了下面几个,上面却敞开着,露出健壮的小麦色肌肤,外搭一件深灰色夹克,下身是一条同色系毫无褶皱的西服裤。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性与不羁。
意外在这里见到戚寒泽,纪落笙立起来,小脸上满是惊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纪落笙纤细单薄的身体在寒夜里微微发抖,戚寒泽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带着薄薄的怒气责怪道“你不要命了吗?”
裹紧带着他体温的衣服,纪落笙追问“你怎么倒这儿来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有这栋房子的?”
戚寒泽靠坐到纪落笙刚坐的椅子上,伸出修长有力的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道“你的事我全知道。”
毫不意外的回答,纪落笙没有再问什么,只将头倚在戚寒泽的肩膀上。
轻抚着女人乌云般的秀发,戚寒泽道“如果你想住,这栋房子我会找人翻修。”
“不要,这里的所有东西,什么都不要动。”
话落,纪落笙听着戚寒泽强劲的心跳声,继续道“这里有我和外公、外婆、母亲的回忆,我不想破坏。”
“外婆在疗养院,是吗?”
这句话让纪落笙再次红了眼圈,她拼命按捺着心痛,“对,她,她得了阿茨海默症,认不出我了。”
紧紧握着纪落笙的手,戚寒泽道“会治好的。”
闻言,纪落笙寒凉的心倏然燃起了希望,扭头看着戚寒泽的黑眸,“真的吗?真的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