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把信看得很仔细,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他指着信纸上的印迹,问道“这是什么?”
颜雪怀笑得咳了起来,连忙喝口水压了压“眼泪,珍珠的眼泪。”
柴晏嫌弃地把信纸扔到桌上,骂道“什么眼泪,八成是他故意洒上的水滴。”
颜雪怀又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说是口水呢。”
柴晏媳妇,你能不能讲究一点?
“珍珠在信里说,他把柴姝随身的衣服首饰全都带回京城了”,说到这里,柴晏越发嫌弃,“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军营里喂马。”
“你忘了?珍珠是我的人,你早就把他给我了,要处罚也是我来处罚。”颜雪怀板起脸来。
柴晏抿抿嘴,拿起信纸看看上面的日期,嗯,这颗笨珠子快到京城了,见面再说,敢在信纸上洒水冒充眼泪,爷就让你把眼泪流干一。
两天后,齐慰告了假,陪着李绮娘和小满去了紫藤山庄避暑,颜雪怀也想跟着,可是转念一想,她跟去做什么?电灯泡吗?当然,这个朝代没有灯泡,那就是宫灯吧,小满只是小宫灯,而她就是大宫灯了,太碍眼,还是不去了。
再说,珍珠和周扫尘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也不知杨素云的案子审到哪一步,玛瑙也该传回消息了吧。
在府里闲来无事,颜雪怀便想去看看李云珠,恰在此时,李云盼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位擅长千金科的老大夫。
颜雪怀挑了些李云珠能用得上的药材,连同给巧姐儿带的几件小衣裳,换了一辆没有王府标志的骡车,轻车简从去李云珠暂居的宅子。
李云盼也在,她回到京城才知道严培的事,李云盼就想大姐骂一顿,你倒是睚眦必报,早干嘛去了?
颜雪怀进门的时候,恰好与一个女子迎面遇上,那女子出门,她进门。
女子脸上有疤痕,看上去甚是狰狞,颜雪怀猜到这应是李云珠的手下,也没有多想。
看到颜雪怀,李云盼便道“怀姐儿,你进来时看到柳宝慧了吗?”
珍珠在信里并没有写柳宝慧杀严培的事,因此颜雪怀并不知道李云珠手下有一个叫柳宝慧的。
颜雪怀想起刚刚看到的疤脸女子,问道“是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位?”
“嗯,就是她。”
李云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可以发发牢骚,正要摆开龙门阵,李云珠微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事,还是由我自己说吧。”
颜雪怀点点头,抓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
颜雪怀听说李云珠给江家送去不少好东西,江医正不但亲自过来,便指派了自家一位医术不错的儿媳,每隔三日便来一次,江医正还曾拿了李云珠的脉案与太医院的几位大夫辩症,最终又开了一张新的方子。
比起上一次见面,李云珠的气色好了一点儿,但仍然满脸病容。
正如江医正之前所说,即使能保住性命,李云珠想要恢复如初也不可能了,终归是影响了寿元。
李云珠讲了柳宝慧九刀十八洞处死严培的事,微笑着说道“二嫂没在,我让宝慧动了私刑,以后见到二嫂,少不得要向她赔罪。”
她的声音柔和,若不是亲耳听到,怕是无法将她和柳宝慧联系起来。
而实际上,柳宝慧就是她手里的刀。
“严培与外室生了一个孩子,早前那对母子被人带走了,宝慧一路追踪,在宝瓶口查到了他们的下落,说来有趣,带走他们的人,在宝瓶口下船后,住在一家客栈里,那孩子病了,还给孩子请了大夫。
据客栈的伙计说,先前的几日,对那对母子还是好吃好喝,十两一副的汤药,一抓就是四五副。
可是没过几日,这对母子的境遇就变了,接着便被带走了。
宝慧动用了帮里的兄弟去查了,原来带走他们的人,竟是把那对母子给卖了,宝慧算了算时间,应是严培死讯传出之后的事了,想来是觉得这对母子没有用,不能再威胁到严培了吧。
那外室被卖进了私寮,宝慧找过去时,外室已经接客了。
那孩子的下落也查到了,只卖了一两银子,卖给了一个花子头儿,宝慧去看的时候,那花子头儿的老婆正抱着那孩子在街上乞讨,据说带着孩子乞讨,讨到的钱更多一些。”
颜雪怀笑了起来,说道“对啊,我以前也听人说过,那些带着孩子乞讨的,多半不是自己的孩子,要么是拐来的,要么就是买来的。那人倒也有趣,居然把那孩子一两就卖了,分明就是想让那孩子生不如死,看上去倒像是与严渣男有仇一样。”
“渣男?哈哈,这个词好,那严培岂不就是个渣渣啊。”李云盼抚掌大笑,颜雪怀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这次的,李云盼觉得用来形容严培再恰当不过。
颜雪怀问道“大姑姑,您知道带走那对母子的是什么人吗?”
李云珠冷笑;“据说是一位贵人,女贵人。”
“贵人?女的?”颜雪怀猛的想起一个人来,柴姝!
颜昭山也说让他来京城的是一位女贵人,事实证明,那名女贵人就是柴姝。
现在带走严培外室和儿子的,也是一位女贵人,颜雪怀首先想到的也是柴姝。
可是严培只是一个江湖人,对,读过几年书,说话之乎者也,算是江湖人里的文化人。
可即便如此,严培与柴姝也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这两个人无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能有交集的。
“大姑姑,严培是赘婿,他是哪里人氏,你见过他的家人亲戚吗?”颜雪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