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便笑了,随着越洹站起身来,看向了白老太太的另一边。
那边儿,也坐着一对儿夫妻。看年纪,都比这位自称三婶娘的要大上一些。越洹在一旁道,“二叔二婶。”
如意便明白了。
靖国公这一代兄弟三人,其中靖国公和三老爷都是白老太太的嫡子,二老爷却是庶出。
不过,二老爷自幼聪慧,走了科举晋身的路子,如今在国子监任司业,正经的从四品。他在府中一向不显,也不大掺和府里的事儿,很是安分。二太太宁氏也是如此,圆圆的白净脸,一直笑眯眯的,待如意福身敬茶后,便取了早已预备好的见面礼给她,乃是一对儿刻着鸳鸯的玉佩,很是应景。
然后,如意才在越洹的引荐下拜见了三老爷夫妻俩。
与袭爵的靖国公,凭借自身能为高居庙堂的二老爷都不同,三老爷从小长在白老太太身边,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身上捐了个五品闲职,每日里也不用去衙门理事,只听曲儿看戏眠花卧柳,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脚步虚浮,脸色发黄了。
为了这个,三太太没少跟他闹腾。
三太太本是白老太太的外甥女,又自恃三老爷嫡出,自觉比二老爷夫妻两个高贵的多,没想到她都开口了,那越洹两口子竟然还是先拜见了二房,心下就很是不忿。如意行礼敬茶的时候,三太太便拿捏了起来——她倒是也不算太傻,只仿佛忘了接茶,娇笑着问如意许多话。
如意心里头默数到了十,自行直起了身子,将茶放到了三太太旁边的圆几上。
三太太正滔滔不绝呢,随着茶盏与圆几接触时候发出一声叮当的脆响,诧异地睁大了眼,随后娇美的脸上便涨得通红,眼中也布满了怒火。
“洹哥儿家的,你……”
“三弟妹。”二太太忽然出声打断了三太太,含笑道,“还不快把预备的东西拿出来?子玉媳妇可是他们这辈儿兄弟里头一个进门的,也叫咱们瞧瞧你预备了什么好东西。”
二太太宁氏正经的书香世家出身,父亲如今是翰林院掌院,叔伯兄长也都是科举入仕,一家子都清贵得很。按说这样人家的嫡出女孩儿,是不可能嫁给一个庶子的,哪怕是国公府的庶子。不过二老爷自幼聪慧,念书极好,在京郊白云书院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很有才名了。靖国公越戎数次亲自上门,替这个庶弟求亲。后来还是二老爷中了一甲探花,才算是成了这桩亲事。
与宁氏一比,三太太周氏的家世便有些不够看了。她母亲是白老太太的同胞妹子,与三老爷正经是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的。白老太太那会儿一门心思提携娘家,结果外甥女做了儿媳妇,亲侄女成了大儿子的妾,也算是心愿得偿了。
“你!”三太太因娘家寒薄,哪怕嫁进了国公府,也素来是个悭吝的。大房娶儿媳妇,她哪儿会预备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支青玉的簪子罢了,与方才二太太出手便是一对羊脂玉的鸳鸯佩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撇了撇嘴,三太太便故作热络地拉起了如意的手,“哎呦瞧瞧我这个记性,竟是忘了这个茬儿!好孩子,三婶比不得二太太,家底儿寒酸得很呢。你可别嫌弃。”
说着就叫丫鬟把簪子拿了出来,接过来就要插进如意的鬓发间。
“不必了。”越洹突然伸手过去,接了簪子看了看,冷笑道,“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三婶自己留着吧。”
“洹哥儿!”三太太惊怒了,“你这是看不上三婶?”
“对。”越洹连应付敷衍都懒得做,点头,“东西是小,人心是真。我大婚的好日子,三婶送个单不愣的簪子是什么意思?咒我们夫妻不能长久?”
如意豁然就抬起了头。
不管有意还是真性情,三太太行事都不像话。看不惯,直接怼,将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