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扬都要被庆国公蠢哭了。他素日里有也很有些小聪明的,若是好好教导,也未尝不能有个好前程。只可惜,柳氏是小门户出身,眼前看不到三尺远,只凭借着一副好容貌和说掉就掉的眼泪拴住了庆国公,转过头也照着从前父母养自己的法子教养儿女,林清扬兄妹两个从小耳濡目染,学到的自然也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
但林清扬明显比柳氏智商高那么一点点。或许是出身的缘故,他就算进了国公府,外人称他一声林公子了,也时时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因此比起柳氏母女越来越张狂来,林清扬要低调的多。他虽然知道父母都在谋划让自己能够取代林亭云,也为此心动过,然而也知道,只要有大长公主在,林亭云就是庆国公府里头唯一的继承人。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出身就不如人,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是不知道柳氏和庆国公的谋算,若是知道,拼命也得阻止。可惜,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爹已经晕厥过去,他娘则哭着大喊是大少爷害了国公爷,整个儿国公府里顿时就都知道了。
林清扬当时就觉得不好,用这种方法陷害林亭云,长了脑子的都是一看就明白吧?他可不认为皇帝或者大理寺的官员都是傻子。
眼前,被带到了宫里来,果然,皇帝是知道了的。
他爹还口口声声为了他,为了他的前程什么的,这不是把他往火上架吗?
见皇帝的目光冷冷扫过来,本来就跪着的林清扬顿时扑倒在地,“陛下,父亲一时爱子心切做了错事,还请陛下看在祖母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阿杨你……”庆国公心下感动,多好的儿子啊!怎么皇帝就看不见呢?
“你闭嘴!”皇帝自然不会被林清扬两句话说得心软,一个外室子能进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就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还敢妄想世子之位?
“既然你这样喜欢这儿子,往后就跟着他过,不许去打搅阿云。至于你的爵位……”
皇帝犹豫了。照他的性子,处置庆国公那是一点儿都不会迟疑。可是,总要看着大长公主的面子。皇帝就这么一个亲姑母了,余下几个宗室的郡主县主的,都是隔了许多的。再说襄仪大长公主自他登基后,一直表现的很是拥护他,在宗室里替他挡住了不少的非议。难道他还能真的不顾这老姑母的面子?再说,等他问准了安泰的意思,说不定就要给林亭云赐婚了,这降了爵位也不好看哪。
不过么……
皇帝笑了起来,看着庆国公的眼神竟然慈祥了。
“你也是,这么大年纪了,哪儿经得起人下毒?我也不忍看着你病歪歪的还要为国操劳,不如你让爵吧。”
“什么?”庆国公傻眼了。
让爵?
他才四十来岁啊,正是年富力强的啊,就叫他让爵?
让给谁?
林亭云吗?
那他还和柳氏演这出戏干嘛?
就为了成全林亭云年纪轻轻袭爵做国公?
庆国公眼前发黑,喉间发甜,噗的一声,和襄仪大长公主一样,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皇帝摇头叹息,“你看看你,年纪轻轻就吐血,显而易见是被伤了身子了。沈御医,快给表弟看看,可是有碍无碍。”
缩在角落里围观这场大戏的沈御医被点名,哪怕不情不愿,还是上前去诊了回脉,只正色回禀皇帝:“壮年吐血,寿元有碍。老臣以为,为国公的身体着想,当安心静养才是。”
想了想方才皇帝的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半点琐事都不理会,才是上策。”
皇帝就道:“唉,你比朕还小了好几岁。看你这样,朕真是痛心。朕想,襄仪姑母定然也会操心的。”
话说到这里,庆国公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他的皇帝好表哥,是铁了心逼自己让爵了。
可是……可是他身上又没有实职,让了爵,就什么都没了。
“表哥……”他哀声道,求恳地看着皇帝,希望皇帝能改变心意。
皇帝面色一沉,“怎么,你觉得朕说的不对?”
庆国公自然不敢这么说,“我,我只是觉得,我尚能为您分忧。”
“分忧?”安泰公主忍不住嗤笑,“表叔您的事情传进宫里来,哪次不是叫父皇气恼为难的?我长到了如今,十几年了,怎么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您为父皇分忧呢?”
“安泰。”皇帝止住了安泰的话。毕竟,往后庆国公还可能做她的公公嘛,怎么好这样说长辈呢。
安泰公主就调皮地对皇帝晃了晃脑袋,果然不再说话。却又偷偷地拉了林亭云的袖子一下。
林亭云本是爱说笑的性子,然而今天,和她说的话不到三句。这就叫公主殿下很是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