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没想到他会突然掐自己的脖子,虽然以她的身手想要挣脱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她却翻了个白眼,一副被掐的快要断气了模样:“哎呀!咳咳!要死要死要死……教主饶命,教主武功盖世,属下简直没有招架之力。教主,属下知错了,教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属下吧……”
“……”
帝释天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愚弄和嘲讽,他单手扣住白苏苏脖子的姿势改成了双手,力道也从掐改成了摇晃,气急败坏的吼道:“阿修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能不能给本座好好说话!”
白苏苏见他凑的这么近,笑嘻嘻的眯了眼睛,蹦起来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帝释天:“!!!”
白苏苏:“教主我爱你!”
帝释天忙松开白苏苏的脖子,嫌弃的抬手去擦自己的嘴巴:“阿修罗你干什么!又偷袭本座!”
白苏苏笑的跟偷了鸡的狐狸一般:“教主我爱你!”
帝释天叫她笑的心里发毛,有些沮丧的捂了把脸:“阿修罗,你这个人都听不懂什么是拒绝吗?就算是这样,也该有些羞耻之心吧?你好歹是死老头的首徒,他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白苏苏摊了摊手,无所谓的道:“师傅说,我是无极神教教主的首徒,这天下都要对我俯首,喜欢什么东西抢过来就是了,不用管那些蝼蚁的意愿。”
帝释天再次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座只是连意愿都不用在意的蝼蚁,只要你阿修罗大护法喜欢,就可以肆意妄为是吗?”
白苏苏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抚上他的脸颊道:“你看你,又生气,又生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件事情呢?
我知道你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但那时候我也是逼于无奈,我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师傅的命令我不敢不听,若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情愿此生从未去过江南……”
帝释天闻言微微一怔,心口一时痛的无以复加,看着白苏苏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你以为你这样说,本座就会原谅你吗?”
白苏苏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他苦笑连连:“你以为杀害您生母这种事情,没有师傅的示意,我一个做下属的敢自作主张吗?师傅当年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带你一个人回昆仑。你母亲注定是要死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的任何人!
这些年我之所以不说,一是因为他是我师傅,为人弟子的本分让我不能在师傅身后还说诋毁他的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你心中,对他这个父亲还抱有一丝幻想。”
帝释天闻言身子猛然一震,脸色白的比殿外的白雪还瘆人,他嘴唇紧抿着,好半晌才撇开白苏苏的手,脸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着寝殿后头走去。
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全是他的亲生父亲指使。
知子莫若父,大梵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逝者已矣,就算他再恨他,也报不了仇了,所以好好活着的阿修罗便承受了他所有的恨意。
生活已经这么艰难,总得恨点什么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倘若他就这样原谅了她,那他该用什么抚慰惨死母亲的亡魂?连这点恨都没了,他又该用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呢?
白苏苏原本只是想开解帝释天,但看着帝释天忽然沉默的样子,她竟觉得有些心慌。
她这个人向来肆意妄为,行事做派全凭自己的心意,甚少考虑旁人的感受,就算这次让她代替原主爱帝释天,她内心深处却依旧只是把这当做一个任务罢了。
她以为说出真相能让帝释天和她冰释前嫌,没想到却让他更加的痛苦。
看着他失落悲伤的样子,白苏苏心脏一阵抽痛,竟是连呼吸都困难。
难道……她这么久以来的做法都错了吗?
齐藏说爱一个人要让他开心,爱他所爱,忧他所忧,喜他所喜,恶他所恶,扶持他,成就他,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此时看着他消沉伤神的表情,她心里比他还要难过,一直巧舌如簧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望着帝释天落寞的背景,白苏苏微微垂下了眼眸,有一滴热泪从她眼角滑落,砸在地上溅起一滩水花:“喂,帝释天。”
她缓缓开口,声音压在喉咙里有些发紧:“我忽然,有些讨厌自己了。”
帝释天不明所以,转过头去,留给他的只是一抹削瘦的背影和扑面而来的风雪。
他抬手去挡,飞扬的雪花和刺目的天光让他心神一阵恍惚,想开口的时候,大殿的门已经从外头关上了,只看到她惊鸿一瞥的发梢,烟雾般的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便失了踪迹。
许多年后的一天,当帝释天一个人坐在至高无上的教主宝座上,仰头看着琉璃穹顶上的飞雪的时候,回想起这一幕禁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