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盛都,靠近边关,才感受到了战争的味道。
从百姓的脸上就看得出紧迫来,他们其实很害怕,尽管当下的战况似乎是大卫占上风。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害怕。
看到了那一张张脸,在盛都里的安乐和祥和,尽数被打破。
实际上,但凡打仗,首当其冲的是边关兵将,其次就是这些百姓。
边关的兵将可能会失去生命,而这些百姓,则是流离失所,再无家园。
骑马而过,阮泱泱的心情真的不怎么样,再加上不知邺无渊现在情况如何,她更是烦躁不已。
她骑着的马儿原本性格温顺,但好像也被她的情绪所影响,这一路来,更是表现的有些焦躁。跑起来很快不说,还会时不时的叫唤。
它一叫唤,惹得阮泱泱更烦,就会不由得打马加速,以至于前后随行的亲卫都不得不跟着提速。以前也不是没有与阮泱泱骑马同行过,但她可真是从未跑的这么快过。
终于,到了边关,自然第一时间就与沿途驻守的兵将碰上了。但邺无渊并不在这儿,他现在,在原本东夷的境内。
见着了阮泱泱,还真是把当地的守将给吓着了,谁又能想得到将军夫人会赶来。
不过,她也根本没想停留,只是见了他们,之后又当即启程。
她这样,谁也拦不住,只能是派出小队人马,护送她过去。
往东夷境内走,这一路上遇到的驻队是真的不少,由此,每路过一个驻队,守将就会派出一队人马来护送她。
以至于进了原本东夷的境内时,这护送她的都足够一个队伍了,完全可以去冲锋打仗了。
终于,日夜赶路的,算是到了邺无渊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在野外的驻地,而是一座城。
这就是北部的城池,之前阮泱泱和魏小墨在东夷北部窜哒的时候并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距离元息那几座古刹寺庙什么的倒是不远的。
这城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城,一股野性,十分符合这东夷北部的风格。倒是城里的人,看起来还是老实的,进驻城中的大卫兵马并没有禁锢他们的自由,他们还是可以在城内活动的。
但,也仅限于城里,是不能出城的。
骑马进入城中,感受到的就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在这种地方,再强大的心脏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到底掌控这座城的是外族,就算曾经这城里的官兵,官员等等有多么的不好。
不过,还有句话叫做枪杆子底下出政权,怨气归怨气,只要够狠,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眼下,邺无渊所在的地方是城中的城府,兵马和亲卫守在这里,到了城府门口,看到了他们,阮泱泱也不由长出了口气。
可算是能见着他人了。
见着阮泱泱亲自来了,其实守在这里的亲卫倒也不是那么太意外,之前他们就想过了,说的谎话未必能骗的了她。
从马背上下来,双脚落地,她的腿都隐隐的有点儿发抖了。
骑马骑了太久,她真是觉着脑花都要被甩出去了。
见着了熟人,她也不拐弯抹角,当即便问邺无渊的情况。
倒是亲卫不好说,边随着她快步的往府里走,边各自的对视几眼,之后说诸葛神医就在,还是他来说比较严谨。
他们弄出这种不好说的态度来,着实是叫人更心头焦躁,就好像人已经不行了似得,只能由医生的口说出来。
阮泱泱的脸色很不好,尽管,她有意识的在控制着。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控制不住的。
穿过了城府那大堂,直奔后府,很快的,便迎面遇见了听着信儿而出来的诸葛闲还有荣遗。
“夫人。”他们俩说真的,都有点儿憔悴,尤其是荣遗,他本就一副病容,这会儿再添点儿憔悴,更像病入膏肓似得。
“将军呢?”她也不废话,直接问。
“夫人稍安勿躁,将军虽还在昏睡,但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您看,昨日拂羽和钟非就离开了,若不是将军好些了,他们也不会走的。”荣遗先说话,一边抬起手臂给她指方向,要带着她过去。
阮泱泱却是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当然了,话是有道理的,若人真有个好歹,他手底下的人必然围着,怎么可能离开。
“所以呢?到底是谁伤了他,他又是伤了哪里,才会一直昏睡不醒。”边快步的走,阮泱泱一边问。
“将军失血过多,而且,伤他的兵器有毒。虽是不致命,可是也随着血液进了身体,要彻底的排出到干净,需要时间。”诸葛闲给解释,但她的第一个问题,他却没有给予回答。
随着说话,到了邺无渊所在的地方,这里的守卫要更森严,前前后后都是亲卫,真的是一只鸟都飞不过去。
其实这种时候最危险,但凡是知道了邺无渊昏睡不醒想要趁机做些什么的,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手底下的人都守在这里,不敢离开寸步。
进了院子,阮泱泱几乎是跑起来了,谁都顾不上,就快速的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这药味儿啊,浓的不得了,不只是那种喝的药汤,还有外用的膏药的味儿。
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大床,床上就躺着那个人,乍一看,他好像就是在睡觉。
走过去,这回彻底看清楚了他的脸,的确是有些苍白,失血过多之相。
被子盖在他腹部以下,身上只穿着中衣,随着呼吸,能看到他胸腹在小幅度的起伏。
在床边坐下,阮泱泱歪头看他,随后缓缓的抓住他一只手。
他这手啊,可比在家中时要粗糙了许多,拿刀剑的手,茧子的分布也很特殊。用手指一摸,真的是坚硬的好像能磨平了石头。
“夫人,将军很快就能醒过来的,您也别着急。最好的药都已经送过来了,这几日在不断的给将军用,他恢复的也较之前些日子更快了些。”诸葛闲站在旁边说道,尽管阮泱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能急匆匆的赶来,就知道她是着急的。
“辛苦你们了。想来也是日夜不得好好休息,先去休息吧,简单的事情,我来做就好。”抓着邺无渊的手,阮泱泱看向他们,她的确是平静的,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诸葛闲与荣遗对视了一眼,随后便离开了,倒是门口那儿守着的人更多了,但凡里面有什么动静或是需要,这外面的人能够立即响应。
房间里,阮泱泱把身上那层满是灰尘的外裙给解了下去,随后,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这一路来,她真的是从未有过的坚毅,吃没怎么吃,喝更没怎么喝,好像都忘了这事儿了。
这会儿,见着了邺无渊人,她才觉着喉咙里火烧火燎的。
把水灌下去,她又回到床边坐下,继续盯着邺无渊看。
他真的是睡得好沉好沉,大概他从未这样睡过吧,这回是补足了。
隔着中衣,能看到他伤在了哪儿,腹部那里,还有手臂,因为有纱布包扎着。
这么长时间了,外伤应当已经开始愈合了,但他不醒,可能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体里的那些毒没有全部排出来。
就坐在那里,她一动也不动,抓着他的手,一边看着他的脸。
他脸色是苍白的,有些虚弱的样子,反而还有点儿楚楚可怜呢。
盯着他看,一时间,其实她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这一路的焦躁,这会儿好像都逐渐平息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闲过来了,因为到了给邺无渊换药和吃药的时间了。
他真是拖了一个大托盘,上面瓶瓶罐罐的,还有纱布,等等等等。到底是个男人,就算没有武功,劲儿也不小。
“每天换几次药?吃几次药?”看着他手上的托盘,阮泱泱问道。
“换药两次,一早一晚。内服的药,四次,三个时辰服一次。”诸葛闲说着,一边放下托盘,准备给邺无渊换药。
阮泱泱坐在床边更得力,把邺无渊的中衣解开,捆绑在他腹部和胸口的纱布就露了出来。真的是缠了很大一片,可见他这受伤面积有多大。
直接用剪刀把纱布剪开,他的伤,果真是好些了。处于愈合的阶段,结痂了,可是,纵横交错的,显然是多次被划伤。
要说深,倒是也不深,主要是多。
她真是不知他面对的是谁,更况且,他功夫那么高,又灵活,又是如何没有避开呢?
毒想来就是沿着这些伤口进去的,但他吃过断离草,不致命,却也流进了血里。
诸葛闲托着药膏,阮泱泱给他涂抹,动作很轻,就如以前她给他换药一样。
“其实,他这恢复的速度已经很慢了是吧。”毕竟,阮泱泱也不是没见过他受伤。以前,他伤了,很快就恢复了。
“主要是那些毒还没有彻底的清理干净,留在身体之中,延缓了愈合的速度。”诸葛闲说道。
“那他不醒,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些毒。这毒会不会进脑子?”进了脑子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会。”诸葛闲略无言,不过,她这种担忧也不是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