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镜把双手撑在黄花梨理石面的桌上,仿佛终于撑不住这疲惫又沉重的身躯,肩上压着一座大山一般。听见外甥女的话,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可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周越欢摇头,“未曾,只不过在外面吃早饭的时候听到隔壁桌的人闲聊两句。”
黄文镜看着眼底清澈,丝毫不见烦恼之色的外甥女,内心止不住地叹息。
自己这个外甥女啊,明明最想置身事外,却总是阴差阳错地接触到这些事,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这一切。
但下一刻又摇摇头,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
“也不全是,最近政府下了个什么商会令,四家连夜商议着如何应对与;杭沪那边要修铁路了。事情都积压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烦躁,无事。”
“商会令?“
“不过是一些政府鼓励工商业发展的政策手段,对于有些人来讲是个机会。”
周越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舅父既然如此,就说明这件事和她注定没什么关系。
晚上回去后,她特意绕去了表妹的院子,两人商量了一下白天的小计划。
第二日。
王沈谢黄四家齐聚一堂。
案上的博山炉静默地飘出几缕青烟。
如今坐在这儿的都是各家的负责人,大家面色都有些凝重,手中看着内容相同的一份电报。
若是周越欢在这儿,定能认出来这正是昨夜黄文镜和她提过的商会令。
只不过,四位家主手中的商会令并不像昨夜轻描淡写那般简单。
其中密密麻麻各项奖惩赏罚和最下方那个大大的官印,无不展示着商会令的重要性。
“华夏是农业国也,如今应求富图强,振兴工商,商会令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王家和沈家联姻,自然紧接着附和。
王昭農道“沈兄所言非虚,商会令大大降低了过去不可逾越之障碍,这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好时机。“
“机会已经来临,但是我们如何才能更好地抓住机会呢?“
如今兄长事务繁忙,营商之事只得由她暂时代劳。
谢元如点出关键,“商会令如今去向未明,不在我们所识之人手中,怕是有些难办。”
作为唯一的女家主,她看问题一向犀利,“贸然下水只会折兵损将,不若先静观其变。“
黄清敏折中敲定,“不若先拿出部分产业试水。“
她自然是代表了兄长的态度。
其余人也没什么异议,“那就先拟定方案,做好预算。“
乾城。
包厢内。
蔡鹤白品着杯中上好的黄山小种。
身后的小厮有些不满的嘟囔,“明明是约好了,他们不会爽约吧。”
蔡鹤白回头,那小厮立刻噤声,急忙低垂下头,知道是自己多言。
可这实在怪不得他啊,明明约好了早上九点整,在六国饭店三楼包厢见面,如今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一拖再拖,没有半分诚意,蔡先生平日日理万机,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平白耗着。
不仅是贴身的小厮有情绪,就连那些训练有素的亲兵眼底也已经起了几分浮躁。
蔡鹤白倒是全然不在意,只吩咐着服务生再上一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