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八个字,黄雯淑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纤白瘦弱的手指微微发抖,只觉得这辈子心脏受到的刺激都没有今夜来得多。
原本以为是必死之局,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了周府。
原本以为蔡鹤白今夜代表大总统出现,自己和女儿一定难逃一劫,没想到却听到他想收女儿做学生。
世人谁人不知,蔡鹤白自小就师承国学大师方文严,三岁通唐诗,五岁精古文,七岁能赋诗,十二岁便考中秀才,十七岁钦点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惊艳才绝。但仅仅是才华还不足以让他名扬天下。
五年前,他被特封为外交大臣,与各国往来使者对接,同时兼任直隶总督,已经名噪一时,但那些都比不过如今一个名号,那就是总督特使,地位仅次于大总统之下,代表朝廷协助大总统处理各省独立。
同时他又是大总统季荔白的堂弟。有人说朝廷此举是为了拉拢,也有人说是为了分权让他们兄弟内斗,朝廷坐收渔利。
但不论何种身份,都无法掩盖这是一位鼎鼎有名、手握重权的大臣。
有无数青年才俊,甚至是朝中大臣,都想入其门下。大部分都惨遭拒绝。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开口要问自己的尚且十五岁,连女子高中都还未曾毕业的小女儿要不要入他的门下?
黄雯淑抬起复杂的目光,这才发现,屋子里静得可怕。
那两人竟也静默,用同样复杂但又夹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很久以后,黄雯淑身处漩涡的中心许久后才意识到,这是对勇者的敬畏,对强者的尊重,不论年纪,甚至,不论性别。
那时的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提前拖入这乱世之中,让她的女儿彻底远离了安稳平静的生活。
周越欢的目光越过面前儒雅的中年男子,望向门外,地沉星没,天亮了。
母亲的底气应该快到了吧。
朱统领为太平军,却愿意暗中帮助她们,加之母亲的种种,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位手握重兵独镇一方的舅父。
折腾了大半宿,周越欢的精神稍一放松,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困出了第二个人格,那个人格的名字叫——叛逆。
不过在场的她一个都打不过,只能默默在内心吐槽。
她收回目光,看着还在等着自己回答的,兴致丝毫不减的蔡鹤白,平静开口,“蔡先生,我不愿。”滚啊,追了我大半宿。
蔡鹤白看起来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你可知只要你做了我的学生,外面那些人就不敢再对你们周府做什么甚至是说什么?”
“表象而已,无论嘴上说与不说,内心从不会改变。”狗啊,都是改不了吃屎的。
蔡鹤白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这个问题,“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失忆了吗?周越欢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蔡鹤白。”
“没了?”
“没了。”你丫还有第二个id吗?
蔡鹤白的表情就像是被甑糕噎住一般,难得有些犹疑,他微微蹙眉,似乎是想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周府外再次传来喧哗。
蔡鹤白只得暂时移开目光,沉声道,“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的亲兵上前回答,一道声音遥遥传来,“怎么,我看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还需要请示吗?”
屋内众人听见这道声音后,反应不一。
黄雯淑猛地抬起头,灰暗的眼神一瞬间充满光,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任谁都能看出她面上的惊喜。
她激动得想要从座位上起身出门相迎。
还未离椅子一尺远,看着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又强迫自己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