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坐起,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回来的途中,她曾拜托岑廉接小远去他家中暂住几日。
难怪此时屋里只剩她一人。
这样也好,省得年幼的弟弟总是被二婶欺压。
得空后,她也得赶紧寻处院子才好,总不能让小远一直叨扰岑廉一家,她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十二岁那年,双亲意外身故,因为她和弟弟那时实在太小,就算这一世的她是从二十岁重回到十岁的身体里,心智已是成年,但模样尚小,旁人不信她能自立,还能照顾一个襁褓婴儿。
于是乡长做主,将寡居在邻县的莫家二婶给招来,照顾他们姐弟。
说是照顾,其实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莫家二婶为人实在是刻薄,又因早年丧夫,膝下无子,心中更是厌恶孩童。
好在,这一世,她已然做了准备,又有岑廉的接济,前两年较艰难些,她便开始帮着县里破过一些案子,是以县衙中人对她十分赞许。
后来,于世修也怜她身世,觉得她如此聪慧,总不能让明珠一直蒙尘,让她在县衙中得了些活,虽没有月俸,但偶有赏银,倒是让他们姐弟的日子慢慢好过了许多。
心神渐渐收拢,莫铄月长出一口气,再次拥被躺下,闭上眼睛,耳边听着窗外呼啸长风,久久难以入眠。
索性起身,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初春的夜里还带着寒意,但也带着各种温柔的味道,冷风拂过,裹挟着丝丝甜腻馥郁的花香,似玉兰,似茉莉,又似它们二者的混合,自带着一种旖旎甜美的诱惑,连窄窄的一弯弦月也变得分外娇媚。
莫铄月拎着一壶酒,掀开屋顶的一片瓦,三分醉意的迷离目光落在了一对赤身交缠在一起的男女。
女子偶尔的娇喘声传来,莫铄月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地灌着冷酒,让入喉的刺辣液体直坠胃里,压下翻滚而上的犯呕。
然而,烈酒的灼烧感在胃里更是翻山倒海,呼之欲出,莫铄月强忍不下,跌跌撞撞地顺着梯子而下,扶着墙角直吐。
偶有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捂鼻经过,微微皱眉却也见怪不怪,春晓院这样的地方,色鬼多见,酒鬼也不会少。
“你还真是能折腾自己。”春丹不知何时来的,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莫铄月靠墙站起,倚在窗边,笼袖拭去嘴角的污渍,苍白的面色在银白的月色里,更显憔悴。
春丹的眼里微带了几分心疼,蹙眉嗔怪,“你也真的是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前几日才刚喝下凉药,今夜又饮酒,可别赚了银子,没人花。”
“不会啊,”莫铄月笑道,“这不是还有小远和你能花。”
“切,谁稀罕你那点钱。”
春丹赏了她一记白眼,神色透着几分无奈,其实她能看出好友只不过是表面装出的风流,时不时地在屋顶上偷偷“欣赏”男女欢爱,但内心却是万分抗拒男女之事,每次看完,都要吐得一塌糊涂。
她能感觉出,莫铄月心中有一道坎,或是情伤或是更严重的……性虐。
只是,她年纪轻轻,连初夜也才发生于三日前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