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自己与她交手,即使不看脸,凭借身形,凭借感觉,我也能认出她是傅徵,毕竟盯了她这么些回。同理,自己动了手,以她的修为,也能认出我。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她是怎么寻来的?莫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傅徵已是把晏府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
杜玉心中惊疑不定。日前,晏正巍继续任由傅徵留在晏府,是想摸清她,想掌控她。可是如今,短短时日,反倒是被她发现了什么么?
她会如何想?封疆大吏与实力尚可的武者?她莫不是想从自己下手,探得晏正巍的底?
杜玉眼见傅徵笃定的表情、戏谑的神色、漫不经心的姿态,便知道此事不必抵赖。在高手面前,这根本就是事实。多做纠缠,不过徒添笑柄。
只是,傅徵,你确认了又如何?我本江湖人士,倾慕燕地长官的威仪,喜欢荣华富贵,喜欢万千独宠,有什么问题么?美人爱英雄,这种事情,又有什么道理可讲?你打算怎么撬开我的口?
杜玉抬手,拢了拢肩头秀发,微微一笑,“小姐修为之高,胜过妾身远矣。妾身资质平平,岂敢班门弄斧,扰了小姐兴致?”当真是姿态翩迁,风情万种。
“哪能呐,夫人未免过谦。晏府上下这么多人,跟个小型军营似的,夫人武艺上佳,在其中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尤其是一手隐匿敛息的功夫。不然,身处晏府中枢之地,怎会身边一个护卫都不留?想来夫人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杜玉微笑的表情一僵,抚着发稍的手一顿。她这是几个意思?小型军营?晏府中枢?
干巴巴地开口,“小姐玩笑,妾身出身微寒,自小在市井中打滚,机缘巧合,习了些防身之术,胜过些许普通护卫,还是可以做到的。”
“喔?夫人出手狠辣,接连杀招,你这是学的哪门子的防身之术?未免也太过霸道。
再者,夫人你风姿绰约,艳丽无双,哪里像是市井之辈?普通乡野女子,哪里有夫人这通身,嗯,妩媚天成,令人心动?
依照傅某看来,这倒是像在风尘中打过滚呢?”
“你……?!”她怎生知道?她还知道什么?
“傅小姐!”杜玉面色一寒,气怒低喊。而后,面上凄凄,似是想起了什么。再开口,语调悲戚,眼角微红。
“小姐出身富贵,千金之体,自是不知我等贫贱之人的艰难。小姐若只为羞辱,那恕妾身不能奉陪。”
“啧,当真风情万种,连这嗔怒之态,都是我见犹怜呢。”
程知心下冷哼,有没有搞错?你这媚术,当真是出神入化,浑然自若,竟是对着什么人都用。想就这般搪塞过去,梦都没醒。
“……”哪里来的登徒子?这语气神态,怎么这般像那些个上门的恩客?
“夫人之美,动人心弦。傅某方才所言,出自肺腑,并无他意,若有得罪,还请见谅则个。
傅某出身将门,又是入了武道,粗人一个。今个儿,弯弯绕绕,也不多说。我方才有言,今夜来此,是为了做个验证,还请夫人为我解惑。”
“……”粗人一个?那燕州双姝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傅城之女,才情倾燕北,这我还是听说过的。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你高兴就好。
“小姐请说,妾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你要问话,我哪里敢说不?
程知见状,微微一笑,“夫人,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纵使是汉胡混血,那也有一半的汉家血脉。
夫人你说,有的人,吃着汉家米粮,穿着汉家衣衫,读着汉家书籍,习着汉家文化,为何却会为胡人效力?侵犯我汉家河山?屠戮我汉家百姓?
汉人以农耕为本,扎根土地,爱好和平,发展生产,创造繁华。汉人文化源远流长,汉人书籍包罗万象。
为何胡人不思学习效仿?反倒只是一味想着侵占掠夺,想着据为己有,想着不劳而获,想着取而代之?
夫人你说,那等背家叛国之徒,立于汉人国土之上,受尽汉人恩惠,却为一己私欲,忘恩负义,数典忘祖,是不是罪不容诛,万死难恕?
夫人你说,养育胡种,是不是正如怀柔胡人那般,是这世间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