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一些的少年拼命挣开塞在嘴里的破布,大喊道:“百姓愚氓,民智未启,大燕犹如暗夜,如今亟需一场革命……”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高台就已倾倒,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连同木架全部投入了永安河中。
高台上风大,少年的声音嘶哑,村民们都没太听清他喊了几句什么,只有玉烛知道那个少年喊的是他在破庙里背诵过的那句话。
似乎是什么红花亭大哥说过的话,少年背诵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看着玉烛,颇有以说出这话为荣的感觉。
玉烛向来记性很好,她还记得少年没有喊出来的后半句:“……历来革命无不从流血始,今未闻大燕有为革命流血者,有之,自近南始。”
这几句话像大锤一样重重砸向玉烛的心,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悲痛,不知该为这满怀理想却壮志未酬的少年哭,还是该为这百姓愚氓,民智未启的大燕哭。
玉烛道人黯然转身。
她不懂,是她一直以来的家国天下的情怀错了,还是这个时代错了。
川南道大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可这毕竟只是天灾,而横征暴敛,欺压黎民,却是。
玉烛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了,明明是做了好事,救了一村子中毒的人,虽然未必会死人,可是终究是解人危难,可是被她治好了的村民,却杀死了两个无辜少年,只为向虚无飘渺的河神求雨。
她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反复念诵着岳灵道人跟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道,修的是小我,犹如蜡烛,以小我之光,照耀四方,才能成就大道。”试图从师父的话里面找到支撑,可是越是念诵,她心里越是矛盾,越是不知该怎么做。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孩子,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那座破庙前。
良久,玉烛眺望着奚州的方向,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离开川南道,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十一月。
南宫燕所乘艨船已经到了马萨龙,这是一片广阔的热带大陆。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在拉菲耗费了几天时间,并且埋下了一根钉子之外,托登奥因为正在闹政变,太子篡位杀了老国王,全国乱成一团,连港口都已经关闭了,南宫燕只能略过。
过了托登奥就是马萨龙,这里盛产烟草、椰子油和龙涎香,马萨龙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国王被称作谢赫。
按照张屠如提供的海贸路线,这已经是倒数第二个贸易点了,再继续航行就是最后一个贸易点怀兰。此时已经远离了大燕,航程达到了数千海里。
谈若菱已经看海看腻了,总是吵着要上岸,而马萨龙由于天气的原因,只停留了短短三天时间,就再次扬帆起航。
经过南宫燕的计算,数千艘船的海贸规模,如果单纯以金银来计算交易量的话,这次的利润很可能达到十几亿两白银的规模。毕竟除了南宫燕和张屠如的投资外,还有一些通过开设在天一票号的证券公司,以购买股票的方式参与了投资。
把这些分成通通刨除,剩下的就是张屠如和南宫燕的利润,估计每人除去本金,净赚约两千万两白银。这还是在拉菲耽搁了一段时间,另外托登奥政变,没办法进行交易,导致一些特产没有卖出合适的价格。
短短几个月的海贸收入,堪比国库小半年的收入,而这仅仅是一队海贸,堪比一国,简直堪称恐怖。